窥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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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兵器科技的碰撞(上)

尽管李君羡说得天花乱坠,那些上了年纪的六部九卿,不喜武力,还是愿意在厅中等候程知节的鱼脍,而他也不能当着好食鱼脍之人的面,说生鱼片没经过仔细处理,极容易患上传染病,好在有不少人好奇李君羡如何讨教打铁的憨憨傍身绝技——夺槊三连。

隋末唐初对内的统一战争,仍是以马战决定胜负,今日在场出身武将的公侯无一不是历经百战,方有如今地位,众人对马槊之熟悉,犹如屠夫对吃饭家伙剔刀手拿把捏,而敬德偏偏能夺取、躲避马槊,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有传言,当年齐王李元吉也善马槊,二人比试中,敬德豪言,李元吉不必卸下马槊顶端的刀刃,结果一连三次夺过李元吉手中马槊,搞得李元吉很是没面子,后来玄武门之变,李元吉也是栽在了敬德手中。从此,敬德在单挑方面,可谓是无有匹敌。

偏院落在大厅右侧,与后堂之间夹一座小亭子和长廊,武官的宅院不如东宫占地面积大,此时,长廊凭栏依满了探头探脑之人,亭中早已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公主与宾客带来的女眷占据。而偏院临墙处则是李君羡平日练功的演武场,两侧的落兵台上倒插着五花八门的刀枪剑戟,落兵台后的宾客嘴里咀嚼着香脆的羊肉串,盘中端着香味四溢的煎肉,三五成群探讨今日的比试。

几个中郎将、监门见今日的两位主角姗姗而来,吵嚷着要为二人先热热场子,也是有心在一众公侯面前一展身手,好作日后提拔。平日这种场面也就只能在安善坊的教弩场看见,而近年来,安善坊的教弩场扩大,尽占一坊之地,连女墙也都加高了,想看只能投军入伍,今日可算是有得一观了。

不倾片刻,延平门万监门已然用一把五尺短棒,连败三人,其人出手果决,力道精准,引得围观看客纷纷喝彩,游离在烧烤架与鏊子身前馋嘴宾客,也安耐不住,挤进人群一观身手。

或许是战争的硝烟还未退散,几个郡公看到中郎将们尽情拼斗,止不住心中热血,上台与监门打作一团,那张亮在洛阳日子过得太滋润,不到两回合便被光化门陈守将撂倒在地,而他也不羞,说是回到洛阳必定加紧训练,明年若有机会,也在他府上,或是直接去安善坊教弩场比试骑射。

场面越发热闹,连苏定方也跃跃欲试,只是舍不得聊得起兴的裴行俭,便尽情为鏊子添柴加火,一时间肉香与喝彩弥漫偏院。

张士贵爱身手矫捷,骁勇的兵将,不禁问身旁的段志玄道:“樊国公以为如何?”

“久不在长安,不想后辈竟如此骁勇,比我等当年尤为盛之。”

“未必!”正与敬德商量讨教之法的李君羡闻言打断道。

一众公侯瞬间眼神齐刷刷看向他,只见李君羡煞有其事道:“月前我去北苑叨扰张帅时,张帅邀我观看近年来禁军的训练成果,有张帅日夜勤练,兵士自是各个敢为先锋,骁勇矫健,只是我观兵士手中武器陈旧,不如我在兰州遇到的吐谷浑兵士所佩戴的武器锋利。”

唐初兵士所用武器,还是源于汉环首刀改良的仪刀和障刀,仪刀主长,需双手持握,障刀宽大沉重,多用来扫清障碍。

相比二者,长厚适宜,补骑兼用的横刀则为贵族专用,即使到了高宗李治时期,也只不过为宫廷侍卫配备。

而最出名的陌刀,则是在与突厥、回鹘、吐蕃等边境军队作战时,不断改良出来,专门克制骑兵的神兵利器,需等到丝绸之路开通,各方科技碰撞,才能出现。

段志玄与常何都在兰州待过不少时日,也见过吐谷浑骑兵弯刀的威力,也都赞同李君羡的观点。而去年吐蕃袭扰边境时,军报传回长安,提到过吐蕃兵所用兵器的刚猛,为此,李二还专门寻求各将领意见,最终还是因为锻造技术问题,暂时搁置。

将军再骁勇善战,最终决定战争胜败的还是兵力,而兵力就包括武器的先进程度,自古以来,都是科技先行一步者,才有统御天下,威慑四方的机会。

“看五郎的架势,今日是有奇异兵器,讨教敬德夺槊身法了?”秦叔宝饶有兴致地看向沉思的李君羡。

“空想罢了,只希望能一解敬德兄心中烦闷!”

正说时,奴仆终于从拥挤的宾客中搬来一长约五尺,宽两尺的木箱,摆在落兵台处,一众正在拼斗的武官见状,知晓今日主角要登场了,忙腾开演武场,挤在人群前,好能一观敬德的夺槊身法。

人群自觉敞开两条道来,奴仆近前为二人绑臂束腰,收拾发髻,的敬德上身着半臂,膀子黝黑发亮,腿上换了玄色袴奴,一副膀大腰圆,体格健硕,俨然看不出已是年过半百之人。

再观李君羡这边,身材虽不似敬德那般雄武有力,体格也是如他一般健硕异常。收拾停当,敬德也是许久未与李君羡较量过,不知对方是增是减,唯恐伤了陪他解闷的好兄弟,提议先以短棒各自试探一下膂力,好作心中有数。

只听嗖地一声,双方背脚一踢,身后落兵台上的短棒冲天而起,只一个抬手,两只短棒顶端已然迅如疾风般格挡在一起,围观宾客不禁被这出手迅速的一幕所惊叹,纷纷睁大眼,看向摩擦地颤颤作响的短棒。

“好小子,还叫我让几分,你这力道都够打死一头水牛了!”敬德满怀欣喜道,他可是遇强则强之人。

却见李君羡嬉笑道:“敬德兄膂力过人,我自是拼尽全力,只是今日早已说好了,只比试兵器,待会若打急了,敬德兄若不手下留情,我可就躺你长寿坊不起来了!”

围观宾客闻言,不禁大笑,笑声中敬德不屑道:“怎么个比试,你且说出来,好叫在观诸位有个见证。”

“就按适才所言,敬德兄若能连夺我身后那一箱自制的兵器,就算敬德兄赢,若我侥幸溜得一二,便算我赢,如何?”

“好!”敬德撤回短棒,立定横马,拍拍肚皮,“五郎陪我解闷,我也给你个展露的机会,尽管放马过来!”

话言未了,李君羡手中的短棒已然挺刺而出,敬德也不觉无赖,倒退数步,避开凶猛来势,只等李君羡的短棒变换之时,一个侧身,探手出去,牢牢地抓住短棒顶端,任由李君羡如何推拿,硬是动不了半点。

再看敬德立马横腰,脚下如有生根,李君羡当即近前一步,借着肘腕之力,想要拦腰折断短棒,敬德眼疾手快,猛地一松手,短棒另一头韧性回转,直扑李君羡膝盖而来,围观宾客不禁为他捏把汗。

却见他一个侧身,反倒借短棒回转之力腾空而起,飞身敬德眼前,身后倒拖的短棒轮了个半月,就朝敬德打去。

张士贵看得出神,不由脱口叫了一声好!回廊内的宾客却看得目瞪口呆,最终的烤肉都忘了咀嚼,只待众人看清,才长呼出声,连连喝彩。原来李君羡那一棒下去,敬德连避都不避,只一个抬手,硬生生接住了劲风扑面的短棒,也将腾空而起的李君羡像是挑了一件行囊一般架在了半空。

若是在战场,敬德随手挥出兵器,架在半空的李君羡可就身首异处了,忙松开短棒,禀礼道:“多想敬德兄手下留情。”

“不过瘾,有何兵器再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