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晖
玛赛这次出行，特意准备了一只地角龙，地角龙龙背上的木屋里面装的全部都是修士团的吃喝的东西，为了避开落晖，玛奇是打定主意这一路都在野外露宿了。
没多长时间，修士们便架起了几个大篝火，上面架着已经涂好了佐料的鲜肉，阵阵肉香顺着微风飘散在空中。
“怎么样？还能坚持的住吧？”玛奇走到有些发愣的墨晓身边，温柔地问道。
墨晓这一路一直在思索术法的问题，所以有些愣神，直到玛奇问了第二遍才回过神儿来。
“哦，还好的啦！不要以为我就这么弱不禁风的，再有个百十里路我也没有问题！”
“没事就好！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千万小心！”玛奇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情似的，不过墨晓此时满脑子的术法问题，所以根本就没留意。
等到鲜肉烤熟，玛赛的成员便拿出车子上准备好的酒水，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呦，这还挺滋润的，是不是也准备了我的一份儿啊？”一个刺耳的声音突兀的从远处传来。
“是谁？不好，有情况！是杜斯！大家准备抄家伙！”
正吃得满嘴油的修士们闻言纷纷站起身，随手抓起身旁的武器，在很短的时间内便集中在玛奇和亚瑟的身旁。
“呵呵，反应还挺迅速的嘛，不愧是玛赛，确实有点本事！”
杜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来到一处篝火旁，顺手从篝火上扯下一大块正烤得外焦里嫩的熟肉，用力的咬了一大口。
“哟！真不错，烤得刚刚好，看来我没来晚啊！”
“你跟踪我们？”
玛奇冷漠的问。
“不，不，不！怎么会是我跟踪你们呢？明明是我们先到这里的，你们才是后来的好不好？”
杜斯一边嚼着烤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哼！杜威呢？他怎么还不出来？”
亚瑟可没工夫理会这个纨绔子弟，杜斯既然出现在这里，那整个落晖估计也在暗中，杜威才是他的大敌！
“哈哈，亚瑟你不用着急，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先前在伦尔城的时候站在杜斯身旁的那位壮汉大笑了几声，主动挑衅起来。
“哼，塞伦，就凭你也想和我斗？”
亚瑟不屑的看了塞伦一眼，接着就把目光瞄向了杜斯他们出现的方向，似乎是在寻找着落晖隐藏在暗中的人。
墨晓这个时候终于集中起精神了，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再联想先前玛奇叮嘱的话，墨晓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杜斯显然是来者不善，而塞伦显然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亚瑟的。
至于明面上的落晖的人，并不比玛赛的人强多少，但杜斯摆出了一副「我就是吃定了你们」的姿态，这不由得让墨晓怀疑起他的底牌来了。
如果杜威真的来了，那他完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直接站出来反而能引起玛赛更大的紧张，可他没有出来，为什么？难道他没有来？
可如果杜威没来，那杜斯怎么还能这么自信呢？就凭塞伦？他即使比亚瑟厉害，可毕竟都是高级武技师，相差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墨晓仔细打量了一下杜斯的随从，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厉害的人物，这不禁令墨晓大感意外，难道杜斯以为凭借他这些人就吃定了玛赛？
玛赛再不济也是三级修士团啊，虽然在高级武技师的层次上不如落晖，可其他层次的力量并不弱于落晖的，再加上杜斯只带来了一部分的落晖的成员，而玛赛这边则是全体成员一个不少，这么一比杜斯他们的实力应该更弱才对，他哪里来的自信？
除非……
墨晓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过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把这个想法放在了心里。
趁着现在双方还在对峙的时候，墨晓悄悄地向后边退去，然后偷偷的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学徒法杖，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现在玛赛还在西什库王国的境内，墨晓可不想玛赛这个时候被落晖给吞并了，那样的话就没办法去森斯威王国了。
所以玛赛无论如何也要拒绝落晖的招揽，哪怕是打起来也在所不惜，而且还一定要打赢！
默默的把自己所会的术法全部回想了一遍，墨晓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也有了充足的准备。
杜斯似乎是吃饱了，随手把剩下的烤肉扔在了一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配上他那还算是帅气的脸庞，倒也有了一分贵族的气质。
不过杜斯的这番做作，瞧在玛赛的眼里就显得滑稽可笑了。
明明就是一个修士，却偏偏学人家贵族的作风，说他「画虎不成反类犬」都算是抬举他了。
杜斯本人却十分欣赏自己的作派，至于玛赛那充满了鄙夷的目光，他完全就无视了。
“玛奇，你不是一直宣称要继承你父亲的意愿，把玛赛升级为四级修士团吗？”
“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多管！”
玛奇冰冷的回答。
“哈哈哈，你以为就凭你们玛赛的实力真的有可能升级为四级修士团？就算你父亲在的时候都不可能做到，更不要说是现在了，我看你们玛赛不降级就算不错了！”
杜斯毫不掩饰他对于玛赛的轻蔑，即便因此引来更多仇恨的目光也毫不在乎。
杜斯说的话虽然是事实，不过听起来确实不好听，所以赛瑟娜忍不住回嘴：“哼！我们玛赛成不了四级修士团，那你们落晖就有可能了？”
杜斯就是在等着这句话，只见他忽然仰头大笑，嚣张的说：“不错，我们落晖马上就要成为四级修士团了。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我父亲终于突破了高级武技师的壁障，正式成为一位特级武技师了！”
杜斯的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狠狠地炸响在玛赛团员的耳边。
杜威是特级武技师了？落晖要成为四级修士团了？
玛赛的成员闻言不禁产生了一阵骚乱，这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落晖一直和玛赛不对付，时常会发生一些小摩擦，双方的团员早就视对方的团员如仇敌了，只不过在双方团长的控制下才没有酿成大范围的群斗。
可是在玛奇的父亲死后，玛赛便遭到了落晖的全面打压，双方的关系也直接坠入冰点，要不是玛赛还有亚瑟镇守，而落晖则是另有计划，估计双方早就拼个鱼死网破了。
玛赛的成员中心情最为复杂的就要属亚瑟了。
作为明争暗斗了十来年的老对手，忽然间就突破到特级武技师的等级了，这叫亚瑟如何能够平静的对待？然而此刻双方对峙，亚瑟即使是心中再怎么激动，他也只能强忍下来，冷静的面对着眼前的敌人。
“哼！成为特级武技师了又怎么样？四级修士团可不是光有特级武技师就能够达成的！”
赛琳娜刚才也是惊讶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不服气起来。
不就是特级武技师嘛，早晚我和哥哥也能够成为特级武技师的！
“呵呵，是啊，光是拥有了特级武技师是不可能成为4级修士团。”
杜斯没有生气，依旧笑呵呵的。
杜斯此时的心情别提多么舒畅了，还有什么比看着老对手一个个都惊慌失措更加惬意的呢？玛赛的人越是不安，杜斯的心情就越好。
为了给玛赛的人最后一击，杜斯继续说：“这原本是我们落晖的一个秘密，不过马上就不算是秘密了，所以提前告诉你们也不算什么。”
“你们可能还在怀疑我的话吧？既然我父亲突破到特级武技师了，那他为什么没有亲自来呢？告诉你们吧，我父亲去接人了，接一位术法师，中级术法师。”
“那位术法师早在三年前就曾允诺，只要我父亲成为特级武技师，他就会加入我们落晖。”
杜斯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所有人都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有了中级术法师的加入，落晖立刻就能升级为四级修士团，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的了。
原本只需要平视的敌人，现在忽然一下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存在了，这叫玛赛的成员心中如何能够忍受？不少玛赛的成员眼中都布满了血丝，仿佛随时都准备上去咬下杜斯的一块儿血肉来似的。
你父亲成为特级武技师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没在你身边？我们现在把你杀了，杜威他也不会知道！等到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我们早就跑到森斯威王国去了，有种到时候杜威去森斯威王国找我们去！
看出了玛赛的成员眼底的疯狂，杜斯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可不要打着什么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别看我们就来这么多人，可要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你们！”
“我既然敢出现在你们面前，那就证明我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收拾你们，不过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能够和平解决问题的话对你我都有好处，不是吗？”
“呸！我们宁可战死，也决不会到你们落晖去的！”
看到杜斯那明显带有几分施舍的眼神，赛琳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违心屈从杜斯的。
“呵呵，还口口声声宣称自己要继承父亲的意愿，现在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落晖早晚是由我继承的，到时候你们俩就是团长小弟了，不是一样完成了你们父亲的意愿吗？还是说你们口中的「继承父亲的意愿」完全是为了这个团长的位置，而不是真心这么想的？”
杜斯面对着怒火中烧的玛赛的成员，依然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了往日那副纨绔子弟的风格。
墨晓自从做好战斗准备后，便一直在打量着落晖的成员，发现除了塞伦一直紧盯着亚瑟，双眼充满了战意以外，其他人竟然没有丝毫求战的欲望，就好像是专门来看戏的一样。
“我父亲的意愿是希望玛赛能够成为四级修士团，而不是靠着这种方法来达成的，更何况玛赛都没了，即便加入一个四级修士团又有何用处？”
玛奇完全看穿了杜斯的圈套，并没有混淆其中的概念，所以他回答得理直气壮，也激发了不少成员因为听到杜威成为特级武技师而失落沮丧的雄心，他们纷纷大声叫嚷支持玛奇，宁愿和玛赛共存亡。
杜斯见状，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那高傲的脸庞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哼，说了这么多，你们既然还这么坚持，那也就不要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所有玛赛的团员，你们听好了，现在你们选择加入我们落晖的话，以前所有的恩怨全部一笔勾销，从此你们就是四级修士团的正式团员了，如果你们选择和我们为敌的话，那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
随着杜斯下了最后的通牒，整个玛赛的成员纷纷拿出武器，摆明是要和落晖殊死一战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玛奇却忽然对着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维利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装下去吗？是不是非要我亲自把你揪出来？是不是还打算等下拿我和赛瑟娜来邀功？”
玛奇的这番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先前杜斯提到杜威成为特级武技师的情形，立即在玛赛的成员中引起巨大的波澜。
纳尼！我擦嘞？团长是什么意思？维利是叛徒？他投靠了落晖？
玛赛的成员一阵骚动，有破口大骂的，也有不相信的，更有双眼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
墨晓最初也愣了一下，虽然结合先前的种种疑惑和玛奇的多番暗示，他也猜想过玛赛中可能有叛徒，不过他可没想到会是维利。
维利怎么说也是玛赛的副团长啊，他去了落晖可能连个管事的职位也不见得有，值得吗？
如果玛奇的判断是对的，那显然杜斯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意外，而是维利去告的密，而且看样子他还打算在动手的时候劫持玛奇兄妹，主动向杜斯邀功了。
难道杜斯给了维利什么承诺，才会让他这么甘心为落晖办事的？
杜斯等人这时候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们完全像是在看一出闹剧一样看着玛赛的成员在那里吵闹，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维利听到玛奇的话后，身子颤了一下，然后才苦笑着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维利不是没想过要否认，可他心里也清楚玛奇既然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那就肯定有把握，而且必然得到了亚瑟的首肯。
有了玛奇和亚瑟的指证，他即使想要在玛赛里搞什么花样也不可能了。
“你以为你做的就真的那么隐秘吗？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父亲的面子上，亚瑟大哥早就一剑杀了你了。”
“我原本还想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毕竟到了森斯威王国就算是落晖想要联系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可没想到一时失察，竟然让你把消息给传递出去，造成眼下的局面。
”玛奇默默地看着维利，双眼没有丝毫的感情，显然他已经不再把维利当作是队友了。
“哼，要是听我的话，早早的就宰了这小子，现在也不会有事了。”
亚瑟双眼紧盯着维利，恶狠狠的说。
“他毕竟曾经救过我父亲，而且这么多年也算是为玛赛作了不少的贡献，既然他想抱落晖的大腿，那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玛奇先是冲着亚瑟苦笑了一下，接着便转头对维利说：“我以玛赛的团长身份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是玛赛的团员了，请你离开吧。”
维利面带羞愧的看了看玛奇等人，以及玛赛的所有成员，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分。
说没有丝毫的后悔，那不可能，他毕竟和玛赛的成员们一同生活了五六年的时间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的感情，不过和更为光明的前途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最后看了一眼朝夕相处的同伴们，维利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向杜斯走去。
维利毕竟是当了多年的玛赛的副团长，还是有一些铁杆拥护者的，随着维利的离开，也陆陆续续的有一部分成员跟着向落晖所站立的方向走去。
看着维利忽然变得有些萧索的背景，墨晓心中也是一阵感触。
人往高处走，这是人生常理。
维利的选择并没有错，只不过他选择离开的方式却是大错特错了。
如果维利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开，那么以他十五岁之前就达到了初级武技师的实力，绝对能够在落晖有一席之地，将来的地位不见得就会比在玛赛的时候低，不过现在嘛……恐怕就连落晖的人也不怎么待见他了吧？
墨晓趁着玛赛有些散乱的机会，走到玛奇和亚瑟的身边，悄声说：“一会儿如果要打起来，你们听到我的喊声后，一定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千万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