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事故（节选）
1949年12月，原陕北行署主任曹力如同志将赴新疆工作。上任前，他由延安到西安，约我同去华清池洗澡。我当时工作很忙，抽不出身。但考虑到力如同志将到远方去工作，提出要在临行前游览一下华清池，我便欣然应诺，挤出一个星期天结伴成行。同行者，还有习仲勋同志的孩子富平和力如与我的几个孩子。我们乘坐一辆中型吉普车。驾驶员张守国刚刚学会开车。洗完澡返回西安的路上，车行到一段弯道，为躲避老百姓的一辆牛车，翻到了排水沟里，把我压到车底下出不来。曹力如同志被抛出车外。路过的几个农民抬不动压我的车头，只抬起一点又压上，幸亏有贺龙同志的部下乘车行军路过，才把我救了出来，又用大卡车把我和力如送到西安广仁医院抢救。由于是星期天，找不到医生，力如伤势较重被抬进急救室，我在外面车上等着。过了好半天才见来了医生。曹力如同志因抢救不及时失血太多已经不行了。我给大夫发了脾气，一气之下离开广仁医院，回到西北局机关。
这意外事故，与曹力如同志虽“同舟”而未能“共济”，回想起来，痛心疾首。如此飞来横祸，使我失去了一位好同志，服膺长叹，不胜伤悲。好久好久，力如同志的音容都在眼前浮动。力如同志是陕西保安人，与刘志丹同乡，自幼正直好学，后考入榆林中学。当时的榆林中学，因有魏野畴、李子洲等早期党员先后任教，学生中思想十分活跃，力如在这里开始接触马列主义。他踊跃参加进步学生运动，同刘志丹等人组织进步团体，开办平民小学，发动罢课斗争，被军阀井岳秀诬蔑为“八大罪魁”之一。中学毕业后，力如投笔从戎，先在国民二军学无线电，后又到杨虎城的部队，1926年年底加入共产党。1928年参加了著名的皖北暴动，是领导成员之一。暴动失败后，他回到陕北，和刘志丹一起，通过合法手段掌握了保安县民团的武装，并成立了保安县第一个党支部。后力如和志丹为创建武装，托人去山西购买枪支，被国民党政府察觉，力如和王子宜、赵耀先等同志遭敌人逮捕，关押于榆林。在四年的铁窗生涯里，他领导难友坚持狱中斗争，对革命的信心从未动摇。其间，我以党的陕北特委委员和团陕北特委书记的身份在榆林视察工作时，曾买通看守，去探望过他，得知他在狱中建立了秘密党支部。后榆林敌驻军换防，力如乘机托人保释出狱，逃离榆林。中共中央到达陕北后，力如曾在陕甘省委任秘书长，1936年夏改任洛河川陕甘工委南路军指挥部总指挥，1937年1月又任中共志丹县委书记。1937年7月，我任陕北省西地区党委书记时，力如任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在这里，我和力如一起工作了三个多月。到10月西地区撤销，我去陇东，力如到边区党委组织部工作。不久任陕甘宁边区政府秘书长。力如同志在工作中一贯联系群众，成绩显著，得到许多同志的赞扬。林伯渠同志曾说过：“边区建设能取得较显著的成绩，是因为有像曹力如同志一样勤恳工作的一批干部。”1946年4月力如调任西北局副秘书长，我当时任组织部部长，我们更是朝夕相处。如今力如同志就这样走了，走得又是这样意外。他是经毛主席同意，即将去新疆省人民政府任第一副主席的，西安机场上还停放着王震同志由新疆派来接他的专机，包尔汉主席也盼着曹力如同志早日赴新疆。力如同志不幸英年早逝，甚是痛惜。如果那次能幸免于难，应王震之召前往新疆，他定能为新疆建设做出许多贡献。
（节选自《马文瑞回忆录》，1998年2月陕西人民出版社第1版，第153页至地156页，个别文字有改动，标题系原书中的小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