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教练
清晨，柯月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慢条斯理地扣上最后一粒扣子，理了理碎发，脑后刻意留出的一缕长发用发绳松松绑住。
她平静地注视着镜中面容精致，完全看不出半点女性的特征的少年。
缓慢地伸出双手，攀附上了自己的脖子，指节用力。
她的下巴微扬，脖颈弯出一个优美而又脆弱的弧度，像优雅的白天鹅。
死亡，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短暂的窒息令她的眼尾泛红，左眼角的痣越发像是一滴眼泪。
如果说，会有人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流下眼泪，那是不是代表着……
她不再孤独？
想到这里，她竟然对着镜子里那个几乎快要溺亡的人露出了一抹微笑。
总归自己已经习惯了。
深呼吸，等着眼尾的潮红褪去。
领口拉到最高，遮住了脖颈上的那圈红痕，系上暗埋着金线的黑丝领结。
确认一切无误后，她戴上一副细框眼镜，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在了薄薄的水晶镜片下。
楼下的司机早已等待多时。柯月一上车，季安就递给她一份厚厚的文件。少年接过，在一旁仔细地翻阅起来。
看到少年眼底淡淡的青黑，季安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少爷，和黑白那边的合同已经签好了，您现在的身份就是黑白的教练了，这是您的工作证。”
确认合同没有任何问题后，柯月应了一声，说到：“季叔，那就直接去训练基地吧。”
“好的。”季安向司机报了一串地址，又看向少爷，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司那边暂时没什么动作，只是…”他顿了顿，“少爷，你也…别太累了。”
柯月笑了笑，没什么情绪。
……
黑白战队的训练基地。
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罕见的没有去训练，反而都聚集在了大厅。
陈希晨捏了捏卫衣帽兜上的兔子耳朵，忍不住开口：“你们说，我们的新教练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我哪知道。”路文打了个哈欠，“我还没睡够呢：…”听说今天新教练会来，一大早就被陈希晨这家伙给弄醒！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睡觉！幽怨地瞪了某人一眼，又打了个哈欠。
可惜某人一心想着新教练的事情，没工夫收获路文幽怨的眼神。
唐瑶一看路文那副要睡不睡的样子，笑出了声。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某人可怜兮兮的求助自家队长。
“其实我也很好奇。”队长林沉温和地笑了笑，“只是听陆哥说，没人比他更有资格担任我们的教练了。”想着陆哥说出这句话时郑重的语气，林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闻言，一直安静坐着的许浩然眸色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外面有车开进来，陈希晨几乎是飞到大门口：“是不是！是不是教练来了！”走时还不忘推了推路文的脑袋，“喂！别睡了，好像是教练来了！”
众人也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起看向外面。
透过玻璃窗，只见从车上走下来一位穿着西装中年人。中年人绕道另一侧，拉开了车门。
待到少年走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愣。
柯月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双腿被黑色长裤衬得笔直修长，纯白的碎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就这样迈着优雅的步子向他们走开。
看到是这个中年人为少年打开的车门，林沉几乎瞬间就确定，眼前的这位白衣少年，就是他们的新教练，只是…
“也太年轻了吧？”陈希呆呆的说。
许浩然皱了皱眉。
唐瑶一脸兴奋。
季安拉开了基地的大门，少年走到他们面前站定，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隐在细框眼镜后面，含笑看着众人。
眼角一点泪痣，眉毛细长，只是，桃花眼眼底生生染了些许青黑，皮肤泛着有些死气的灰白，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又病态。
雌雄莫辨的漂亮。
众人又是一愣，路文吞了吞口水，心想妈耶这笑容也太犯规了。
饶是看惯了自家队长那英俊的脸，陈希辰依旧被少年过分漂亮的面容狠狠地震了一下，待看到门口停的那辆黑色McLaren，又是一震。
“黑白的队长，林沉。”林沉上前一步，友好的和少年握了握手。眼前的人举手投足都优雅无比，是个大户人家，他心想。
“柯月。”少年依旧眼角带笑，左眼的泪痣像是凝结在脸上的露珠。“我是黑白的新教练，幸会。”
“幸会。”两人双手相握，没一刻便放开了。
“你，成年了么？”路文上下打量，疑惑的开口，陈希辰直接一拳打了过去，一脸恨铁不成钢。
陈希辰表示这么傻的人不是他的队友，嗯，绝对不是！路文哀嚎。
不理会那两人打打闹闹的日常，柯月优雅地推了推眼镜，“高中毕业不久，也刚满十八不久。”
好…好年轻。
林沉看着自家队员，颇有无奈地开口：“一楼是大厅，平时一些活动都在这里，餐厅在西边。二楼就是训练室了，外带一个健身房，三楼是宿舍。”
“我和许浩然一间，路文和陈小子住一块儿。瑶妹子是唯一的一个女生，住单间，给教练的房间也是单间，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进来。”
林沉笑了笑，一双眼睛清清朗朗的，“难得休假一天，你们就自行安排，我带我们的新教练熟悉一下基地环境。”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眉眼弯弯，仿佛一只得逞的狐狸。
柯月微微颔首，转头看了季叔一眼，季安立刻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安排人，把少……把行李送过来，失陪了。”
新教练和队长也都离开了大厅，其余四人还没能从新教练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唐瑶扯了扯陈希辰帽兜上的兔耳朵，“诶，你说，新教练和队长哪个更帅一些？”
回想起少年那张脸，陈希辰很没出息的脸红了。他把帽子一扣，闷闷的缩在一边，怎么有男人可以长的这么漂亮。
“你们有没有觉得，柯教练很像一个人……”
许浩然从见到少年就一副很震惊的样子，现在突然冒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其他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四年前的……星火？”陈希辰若有所思，他也觉得少年有些眼熟。
“可是星火是黑发，你不觉得他的头发有些奇怪嘛？”路文一脸紧张，“须发皆白诶！”
染的？哪个正常人会把眉毛睫毛也整成白色！
“难道是传说中的白化病！”唐瑶更紧张了。
天生白发么……许浩然眼睛暗了暗，那应该是我多心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起身去了训练室。
……
楼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突然，林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年，“日出东方、星火燎原。”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少年封神的星火，也会屈尊来当一个小小教练么？”
他本比柯月高了有一个头，此刻站在楼梯上，玩味地看着身下的少年。
浓墨晕开的眉眼，一泓清水氤氲出雾气，淡彩加以点缀。
就这样生生撞入了少年的眼。
真令人不爽。
柯月也停下脚步，抬头：“我也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黑白战队，竟然也藏了一个lc。”
阳光照射在了林沉的身后，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光，空气中点点尘埃飞舞。
少年就隐在阴影里，仰头看着他，眉眼含笑。
“你调查我？”此刻林沉已经走到了少年面前，lc的id信息一直隐的很好，除非有人刻意调查。
“作为新教练，了解每个队员的信息，是我的职责所在。”更何况，“你不也猜出了我是谁么。”
“不算猜，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隐瞒。”林沉低头看着少年，除了这一头白发和眼镜，他和当年的星火，一模一样。
无需多想，如果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星火迟早会被挖出来。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林沉挑起少年的下巴，“我也不想知道，三年前年少成名的星火，为何突然退役陨落神坛。”
他低头，凑近柯月的耳朵：“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柯教练。”
教练两字，被他咬的极重。
少年被迫仰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依旧眉眼含笑，脖颈仰起好看的弧度，再往下，领口微乱，偏偏又不怀好意地用黑丝领结系上了，偶尔能从布料的缝隙中看到莹白的锁骨。
禁欲而又性感。
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
林沉的气息突然有些不稳。
他丢给柯月一把钥匙，“304是你的房间，我在隔壁的303，有事过来找。”说完长腿一迈转身离开，不久后柯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和门有仇么，这么用力。
下楼，季安已经把行李带过来了，柯月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倒也不担心自己的真实性别会被发现，毕竟从小女扮男装，早已习惯了和男生的相处方式。
带的东西不多，占比重最大的其实是一个医药箱。
打开箱子，她取出一瓶药剂和输液软管。
四处看了看，房间里也就一个衣架能勉强挂瓶。
排尽了输液管里的空气，熟练的在右手上绑了止血带，撕胶布、消毒皮肤、推针、固定软管，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调好了速率，她拿出一叠资料，坐在落地窗边上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黑白战队自成立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五个成员也都是些新面孔。不过作为一个新兴战队，战绩到是颇为出色。
对于黑白的比赛视频，柯月早已研究过了，林沉的战绩，倒也对得起lc的名气。
她又笑了，只是，还远远不够。印象中的lc，他的中单对敌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能和奇迹最强法王抗衡的普通玩家？
看来是为了配合队友，压制了部分实力。
当年一直拒绝各大俱乐部招收的lc竟也成为了职业选手么。
随手注册了一个微博号：黑白教练柯月，随意浏览了一下，目前的新兴战队里，黑白的粉丝量倒也不少——虽然大部分是因为五人的颜值。
目前黑白还没有自己的官网，也就一个官方微博号，粉丝们都松松散散，她不禁感慨，果然年轻啊。
战队年轻，人也年轻。
……
林沉打开电脑。
登录了lc的账号后，他检查了一下id，信息依旧被很好的隐瞒着，设置的代码也没有被恶意攻击的痕迹。
并没有什么问题
晚上，队员们都聚在大厅，路文和陈希辰买了一堆零食回来，唐瑶一边吃着一边和陈希辰争抢游戏机的使用权。
秉承着让着妹子的选择，陈希辰终究还是放弃了游戏机，可怜兮兮地找人搭话。
“诶，队长，你觉得我们的新教练怎么样？”
“长得好看！”瑶妹子头也不抬，脱口而出。
难道他们就不帅吗！陈希辰幽怨。
林沉忍俊不禁，“陆哥说的没错，没人比他更有资格做我们的教练了。”
其余人一头雾水，这就没啦？
……
夜晚，林沉来到客厅，接了一杯水。回卧室时，他瞥了一眼隔壁304。
教练似乎，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
好看的眉眼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