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演员不易
少顷，他们已至官长面前，只见官长一脸疲态，黑眼圈很重。
“大人，你还好吗？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身边的副官问道。
“唉，别提了，不是有一个上司来了吗？我陪他到处走走。原以为他舟车劳顿，应该撑不了多久。结果，他却异常兴奋，硬是拉着我，跑了一圈又一圈。还买了很多的东西，据说是带给他妻子的。”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官长的艰辛。
无奈，眼前又有犯人要审，他只得睁开似有千钧重的眼皮，强打起精神问道：“所犯何事啊？快说与我听。”
没等潘金莲开口。西门庆的大夫人，便用哭腔说道：“大人啊，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我家夫君，是有名的人生观导师，而且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一般没有人，会与他作对。可今日，他在街上散步，一不留心，上方掉下一个杆子，将他砸晕。而做这事的，就是这个恶毒的女子——潘金莲！”
说完，她恶狠狠地看着潘金莲。眼睛里，似能飞出利刃。
见此光景，林年年慌了神。
这就是专业演员的功力吗？
虽然是一位配角，但这眼神也太凌厉了吧！
因为停顿的时间过久，导演示意停拍。
“怎么了年年？”副导演上前贴心地询问。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耽误大家拍戏了，抱歉抱歉。”
因为耽误拍摄，自觉有愧，林年年连连道歉。
“没事没事，只要你高兴就好。”副导演的宽慰，多少会显得奇怪。
自己不过是一名小演员，怎么会这样受人关照？
不仅林年年心存疑惑，就连其他演员，也起了疑心。
难道是传说中的带资进组？
尤其是饰演西门庆夫人的张妁，作为一名有资历的演员，她为人颇有正义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走后门的小手段。
因此，她暗下心志。
要让这个小女孩知道知道，演员这碗饭，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剧情继续，潘金莲回话，“冤枉啊大人，小女子是无心之失，并没有看到西门大官人。再者说了……”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再者说什么？有胆子你就说出来。”西门庆夫人，连忙接话。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可能稍不留意，就会引发大战。
一些有经验的老演员，已经有所觉察。
但林年年不以为意，她以为只是演戏罢了，就按着台词说：“那好，我就说了。这西门大官人做的，全是欺哄他人，牟取私利，见不得光的丑事。”
谁知话音刚落。
这张妁，就一个箭步，走至林年年跟前。
又抡起手臂，将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将手收回以后，林年年的脸上，先是清晰可见的掌型，随后化作红红一片。
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这气氛不对。
剧本中有这段戏吗？
他们看看彼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拍摄再一次中止，导演亲自起身，走了过去，“张妁，这段戏是你自己加的吗？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我也不是限制演员的临场发挥，可是，像这样可能伤害到其他演员的动作，无论如何，也该稍微交代一下，不能自作主张。”
“很抱歉啊，导演，我也是一时有感而发，所以无法提前告知，但我觉得，这样的小事，一名演员还是应该坦然去承受的。”张妁回答完以后，就看看林年年。
她的脸上，毫无愧意。
反而以表情施以威压，仿佛在说:如果受不了就放弃吧。
但林年年并不打算就此退却。
“事实上，我也认为，这位前辈所说的，有一定道理。演员这份职业，光鲜亮丽，收入颇丰。因此获得这些的同时，也该履行当尽的义务。”
疼痛感虽然强烈，以致张口说话的时候，不得不稍微注意一下。
但林年年还是保证字正腔圆，且语气坚定。
并不像是客套话。
这一点，赵妁都还蛮惊讶的。
她还以为，眼前的女子，弱不禁风，谁知，竟然是个硬骨头。
好，越是这样，她就是兴奋。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正义感已经发生扭曲。
但人的正义，本就是这样。
从来不是真正的正义，而是自己认为的正义。
这场戏继续开拍。
被打了一个巴掌后，潘金莲昂然开口：“你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正是因为自己理亏。你们所谓的人生观教授，其实是一种敛财的方式。将一些无聊的道理，配合一些编造的故事，说给那些分辨力不高的群众。难道不是吗？”
从这开始，就已经不是林年年原本的台词了。
见到她这样演戏，导演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真的不错。
临场的应变力和台词的逻辑性，堪称上佳。
但张妁也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她继续讲道：“如你所说，他们是一群分辨力不高的群众，言下之意，是他们接受知识的能力较弱。也就意味着，可能通过一般的阅读积累知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可行的方法。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而我的夫君，却大方的，让自己成为知识的管道，这难道不值得称赞吗？”
“不，你说得不对，他们分辨力较弱，并不是不可改变的，只要通过阅读，通过积累，就一定会成长起来。但如果以此为理由，向他们灌输一些无益的信息，这就无异于向一个婴幼儿，喂以毒奶粉。”林年年很快就予以反驳。
“不不不，你说的只是你的意见。我认为知识有很多种，有形而上的，也有注重实操的，而我的夫君讲的就是一些看似粗俗，但很在理的知识。所谓大俗即大雅，你不能以你片面的眼光来评判一切！”
两人争锋相对，极其火热。
却让其他演员有些无所适从。
见此光景，坐于朝堂之上的官长，终于开口道：“两位请停一下，你们的辩论很精彩，但我才是这里的老大，请尊重一下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