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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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算命

郝母后来去找算命先生给郝芸算命,算命先生掐着手指碎碎念,排了很长时间的八字,又把手上的一本《渊海子平》翻得哗啦啦地响,最后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说,“这个命格不太好说啊。”

“有什么不好说的?”郝母见他说话闪闪烁烁的,心里有点不安。

算命先生转身拿过一个装满竹签的木筒,“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把求生签,你心里默念你女儿的八字,从里面抽一支出来,到时我再给你讲解。”

郝母将信将疑的接过木筒,放在手里摇了摇,抽了一支签出来,看见竹签上面画着一副简单勾勒的水墨画,还配了一句诗,“一朝烟雨一朝晴,晴不多时雨又淋——”

还没来得及看完,算命先生就把竹签劈手夺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把竹签握在手里,清清嗓子说,“俗话说得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虽然命格是天生注定,但也不过占了命理中的两成,还有八成,靠后天是可以改变的。比如风水就可以改运,一个好的风水可以改变一个人甚至是数代子孙的命运,本人不敢说精通,但在风水上还是略有研究的,要是这位女士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住宅,看看能不能破个局改个运什么的……”

“我是来给我女儿算命的,不是来看风水的——”郝母不满地说,她刚进门的时候,见了这个满脸油腻、肥头圆脑、显然生活太过富足的算命先生就产生了不信任感,在她的印象中,算命的就算不是瞎子什么的,起码也应该是长相清瘦,说话斯文,看上去高深叵测那种样子吧。

“这个无妨,以后要是有缘咱们可以再讨论风水的事,你女儿的这个八字吧,虽然诸事不太顺利,但也不是不可以化解,俗话说赐子千金,不如赐子一名,我给千金取个名字,保管让她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绝处逢生,遇难呈祥——”

“行行,你就说吧,叫什么名字好?”郝母越听越别扭,听这算命先生的意思,自己这个女儿的命肯定不是什么好命。

算命先生在纸上一番涂涂写写,还拿着计算器按了一通,最后抚着掌说,“她父亲不是姓郝吗,不如单名就取一个芸字,一来近谐音好运,调和八字,取转运之意,二来她命中缺木,取芸字可以弥补五行不足,三来郝芸两个字的笔划数加起来正好是个大吉大利的数字,让她草木逢春,枝叶沾露,天赋吉运,得贵人助——”

郝母打断他,“说了那么多,这芸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个极好的字,”算命先生从桌上一堆书籍中抽出一本来,朗朗读道,“《礼记》上说‘仲冬之月,芸始生’,又说‘辟蠹效殊’,《淮南子》上说,芸,可以死而复生——”

“这位大师,你不用念书了,说直白点行吗?”这不是临事抱佛脚吗,郝母心里是越来越不满,就差没给白眼了。

算命的放下书本,“说白了,芸就是一种名贵的香草,古时候只有皇公贵候才用得起,多好的字啊。”

郝母把郝芸这个名字念叨来,念叨去的,觉得还不算太别扭。

说完算命先生还从柜台下面拿了个银制的小葫芦出来,上面用一根红线串着,说,“这是专门转运用的,小孩子带了还可以辟邪祛祟,你给令千金戴在脖子上,保管以后大吉大利,吉泰安祥,贵人得助,福寿绵长。”

看在这最后一句话说得还算顺耳,郝母也算认可了,她掏出钱包,慢吞吞的打开,计算着这么个玩意儿会花去她多少钱的时候,算命先生忙道:“今天就当结个善缘,钱就不必收了。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风水。”

说着,他就走到了门口,弯下腰,做躬送客人之意。

这还差不多,要不自己今天真要郁闷了。郝母想着,就走出了店铺。

郝母前脚刚走,算命先生后脚就把她刚才坐过的坐垫拿到室外,在太阳下拍了又拍,然后清点店内帐目物品,准备提早结束营业。

隔壁店铺一个卖香火的同行来串门,见了奇怪,问,“张大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哎,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你也知道,今天不是算了个晦气的命嘛,我好不容易施展全副绝学才把她给哄骗住了,又倒贴老本,送了她一个银制葫芦,才把她送走,今天是万万不能再算了。”

“究竟是什么晦气命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张大师压低声音说,“天哭星入命。”

同行吓得把脖子一缩,回到自个儿店铺里去了。

他们没想的是,郝母根本没有走远,她刚才出了店铺后,拐进了旁边一家卖佛珠的店,站在门口,把两个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她心里,跟吞了个苍蝇似的,甭提多恶心。

后来郝母和郝芸叙述这段经历的时候,说得声情并茂,把算命先生那嫌弃得不要不要的表情描绘得淋漓尽致,郝芸听得直愣愣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郝芸问,“天哭星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大概就是扫把星的意思吧。”

“这么说,我天生就是扫把星的命?”郝芸觉得自己要哭了。

“芸儿啊,你就看开点吧。”郝母安慰她说,“放心,就算你再怎么不吉利,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只要这个家还在,总有你的一口饭吃。”

郝芸哽咽着点点头。

郝母摸摸郝芸的头,说,“对了,你现在长大了,客厅的沙发嫌小了,要不我把阁楼打扫打扫,以后你就住上面去吧?”

“我不想住阁楼,那里太矮了,而且堆了很多的杂物,我想住姐姐的房间。”十二岁的郝芸吸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

“那怎么行呢,你姐姐马上要考大学了,你会影响她学习的。”郝母一口就拒绝了。

“她要是嫌我吵,她可以搬去阁楼啊。”

“阁楼光线太暗,不利于看书学习。”

“哼,你偏心——”

郝母站起身来,“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