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逛街
小宛头次坐马车，稀罕的紧，眼珠子滴溜溜转，兴奋的四下打量着这辆豪华大马车，马车四面的木板皆被精美的淡紫色锦布装裹。锦布，乃蚕丝纺织布料，当属布料中的最高等级。
车两侧的窗户虽挂一层绉纱，仍能看到镌刻的龙凤图案，及其盘龙卧凤间隙的牡丹花。
啧啧啧……小宛余光扫了一眼另一端坐着的程晋琰，暗自叹息道，能拥有这种马车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马车中间位置镶嵌着一张四方紫檀木小桌，方桌周围雕刻着精美的猛虎抱山图案，雕工精细、惟妙惟肖，方桌上放置着一套青花瓷茶具和一些诱人的糕点。
小宛眼珠微转、犹豫了瞬，从桌上端起茶壶斟上一杯茶，递至程晋琰面前，眯起笑眼，试探的问道：“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程晋琰接过茶水，看了一眼小宛，小抿了一口，不急不缓道：“出府办点事儿，顺便带你出来逛逛。”
在前面驾车的顺子猛地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生怕打扰着车里的王爷，强忍着闷咳起来，憋得脸颊泛红。春条看出顺子的异样，小声询问：“顺子大哥，你怎么了？”
顺子顺了顺胸口，挥挥手，压低嗓音道：“咳咳……没事，没事……咳咳……”
春条虽不聪慧，但也不傻，咳得这么厉害，还说没事？既然顺子不便说，她也不再多问。
顺子瞥了一眼春条，心中嘀咕道：可不能说王爷刚才撒了慌，什么顺道，明明是专门带夫人出来的，前天王爷前往梅香阁时，无意听到夫人与翠竹的对话，说是待在院子里太过无聊，浑身都要发霉了。
发霉？这套说辞，他还是头次听说，怪新鲜的，哪个王公贵人的夫人不是在深宅大院里老实待着，也没见她们发霉不是！
顺子以为夫人不过就是府上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而已，王爷才不会对她的牢骚放在心里，没想到……
小宛这边，可不知道他们出来的真正原因，程晋琰怎么说的，她就怎么信了。
她面上一喜，眼角上扬，嘴巴也跟着甜了起来：“那就多谢王爷了，王爷对小宛真好呢！”
程晋琰眉心一跳，也就一瞬，即平静的把小宛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如果仔细辨别，他的耳尖处微微泛红。
小宛神经大条的性格，她哪能注意到这些，此刻心里只想着：逛街啊！那再好不过了！
一想到一会儿就能亲眼目睹古代的街道，她整个人都鲜活了，眉眼忍不住的顺着车窗往外瞅。
值得一说的是，这辆马车的妙处在于，马车上的人透过绉纱能把外面的景致瞧得清楚，而马车外的路人却无法对马车内窥探一二。
令小宛奇怪的是，一路行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是偶然才能见到一两个，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到闹市区的原因，还是古时的街道本该如此。
一炷香过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顺子和春条先从马车上跳下来，顺子从马车底部抽出马凳，春条则候在马凳旁，等小宛从马车里出来后，她连忙递过手扶着小宛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程晋琰比小宛先一步下车，小宛下车后往他身边一站，俊男美女、好生养眼，一下子吸引了行人的目光。
程晋琰皱眉，心中莫名不爽，移步站在小宛前侧，试图挡住行人目光，目露肃光。
行人皆迫于男人强大的气场，纷纷避开了视线。美人虽养眼儿，但命更要紧儿呀！
小宛的注意力不在这。
她望着眼前的街道，心中不免失望，在她的印象中，古时的集市应当如《清明上河图》上画的那样，人流如织、车马如潮，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可眼前的一切却并非如此。
左右两侧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皆是低矮的土坯房，路旁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小商贩，有卖菜的、卖器皿的，卖山货的，还有卖柴的，偶尔看见个挑担赶路的，赶着毛驴拉货的，还有上街置物的行人，个个都面色蜡黄、穿着粗布衣物，神色紧张、脚步匆匆。
小宛看到此景，跟脑海中的繁华似锦完全不搭边，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萧条。
实在想不通，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前面走着的程晋琰，程晋琰身子一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挑眉看向小宛。
小宛满是好奇的指了指左右街道，问道：“爷，街上行人为何如此少？”
程晋琰顺着小宛手指的方向来回看了一眼，之后，又别具深意的回看了小宛一眼，转身往前走去，扔下一句话：“你自小在歧坪县长大，难道不知吗？”
小宛瞬间风中凌乱，万分后悔的捶捶脑袋，她怎么这么蠢，居然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之前还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她是原装的单宛宛，身份没有什么可疑的，后脚儿自己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朝着程晋琰的背影就是一通解释：“王爷，我在单府不受宠，很少有机会出府，不知道也不奇怪吧？”
程晋琰当然听到了，心中冷笑两声，不再问，但不代表他就认同了她的这套说辞，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破绽。
意识到身后人没跟上，程晋琰放慢脚步道：“现在天下不太平，还不跟紧本王。”
“好的，爷！”小宛吐了吐舌头，拉着春条，快走两步。
边走边把目光再次转移到集市两边，可这会的集市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刚才还开着的小商铺个个慌里慌张的关门闭户。
道路两旁的一些零散摆放着的小地摊儿也都收了起来，被小摊主们或抱在怀里，或担在肩上匆忙的四处散去，好似后头有狗追赶似得。
小宛正纳闷，向前一看，竟瞧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黑壮大汉正在欺负一名妇人，那名妇人跪在地上，脸上流着泪水，苦苦哀求：“大爷，这几日营生不好，老妇没有任何进项，根本交不出保护费，望爷宽限两天。”说完在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响头。
哪知其中一位壮汉根本不听，猛地踹她一脚，“老东西，你昨天就是这套说辞，”这名壮汉接着指了指地上吼道，“今日不交，你这包货物，我们可就带走了。”
老夫人顾不得疼痛，连忙护住，“不要啊，我们全家人吃饭都靠这些营生了，你收走了，我们只能去死了。”
“那你们去死啊……还活在世上干吗……哈哈哈……”
小宛再也看不下去，她总算知道为何街上会如此萧条，原来程晋琰刚才说的天下不太平并不是恐吓她，青天白日的，大街上竟能出现欺行霸市、敲诈勒索之徒，简直让人气愤：“住手！你们这些人欺负一名老妇人，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