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阉割阵营
乍一看,《萨拉辛》显示了性别的完整结构(两个相对项,一个混合项,一个中性项)。那么,这结构可以用阴茎的(phalliques)意义来界说:1.拥有阴茎〔男人:叙述者,朗蒂先生,萨拉辛,布夏东(Bouchardon)〕;2.体验阴茎〔女人:马里亚尼娜,朗蒂夫人,叙述者所爱的女子,克洛蒂尔德(Clotilde)〕;3.体验阴茎和拥有阴茎〔身兼两性:菲利波(Filippo),萨福(Sapho)〕;4.不体验阴茎亦不拥有阴茎(阉歌手)。不过,这一区分并非尽如人意。女人们虽则属于同一生物学类别,然不扮演同一象征角色:母女相对(文充分地向我们显示了这一点);罗契菲尔德(de Rochefide)夫人被分裂了,孩子,女王,变换而出;克洛蒂尔德则区区不足道。菲利波,兼具男女两性特质,与令萨拉辛恐惧不已的萨福无关(第443);最后,极触目者,故事中的男人在完满的男子气概方面,处于糟糕的境地:一矮小(朗蒂先生),一似母亲(布夏东),一受女王般的女人驱使(叙述者),最末一位,萨拉辛,则“被拖败”到阉割的境地。如此,性别的分类并不恰如其分。必须另找恰当者。正是朗蒂夫人揭示出了合适的结构:与其(被动的)女儿相对,朗蒂夫人完全是能动者:她控制时间(挡住了年龄的侵损);她辐射(辐射是隔开一段距离的动作,为力量的最高形式)[1];对具自知之明的男人,她给予赞词,作比拟,创制语言,她是主宰,暴君,其无言之引导力量(numen)执掌着生命和死亡、风暴和宁静;最后且最紧要者,她毁伤男人(若克先生为她而失去“手指”)。一句话,她是令萨拉辛颤栗不已的萨福的前兆。朗蒂夫人为阉割男人的女人,具有上帝的一切神奇属性:权势,魅力,创立者的威望,恐怖,阉割的强力。如此,象征领域不在生物学的性别,而在阉割:在阉割/被阉割、主动/被动的领域。正是在这领域,(而不是在生物学的性别领域),故事人物可恰当地分类。在主动阉割一边,我们必须包括朗蒂夫人、布夏东(他抑制萨拉辛的性欲)、萨福(令雕塑家害怕的神秘形象)。在被阉割一边,我们碰到谁?故事中的“男人们”:萨拉辛和叙述者,两者皆被卷入阉割的境地,前者渴望阉割[2],后者讲述阉割。至于阉歌手本人,我们若将其置于被阉割之位,势必失当:在此系统内,他是蒙蔽我们的斑点和活体;他在主动和被动之间来回滑移:被阉割,也阉割别人;罗契菲尔德与之等同:受到了她倾听的阉割故事的污染,又将叙述者驱入被阉割之境。至于马里亚尼娜,其象征存在,若脱离其兄菲利波的存在,则无以阐释了。
译注
[1]西方传统观念以为自然中一切事物都是由恒星辐射而赋予的。参见Erich Schlegel, Paracelsus als Prophet, p.11. Tübingen, 1915。
叙事文渐进分析
(22)菲利波,马里亚尼娜的哥哥,与妹妹一样,也具有伯爵夫人那种奇异之美。一句话,这年轻人简直就是安提诺俄斯的活像,只是更纤弱些。而橄榄色的皮肤,浓浓的眉毛,柔和而灼灼的眼神,放射出未来之阳刚激情的希望、恢宏思想的曙光,这单薄、文弱的形体,便恰好与青春朝气相称。若是说菲利波作为一个理想形象,驻在每个少女心中,那么,他也作为法兰西最佳的选婿对象,留在每位母亲的记忆里。★文化符码:(古代)艺术。★★意素:财富(法兰西最佳的选婿对象),地中海类型(橄榄般的肤色,柔和的眼神)。★★★年轻的菲利波只作为对两个模型的复制而存在:其母亲及安提诺俄斯[1]:生物学、染色体之书,雕像之书(没有这,就不可能谈及美:“一句话”,就是安提诺俄斯:但还可说别的什么话吗?况且接着就安提诺俄斯可说什么呢?) (象征符码:身体之摹写)。★★★★象征符码:阉割的轴线。尽管很快以委婉说法将菲利波的女性特征修正了(“浓浓的眉毛”,“阳刚的激情”)但既然说一个男孩是美的,就已经完全使他女性化了,将他放到女人的阵营中去了,处于主动阉割的一边了:然而菲利波丝毫没有参与故事的发展进程:那么,于象征上,马里亚尼娜和菲利波能起什么作用呢?
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