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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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核心国

第四章 法国

第一节(2004)

对任何外国作者而言,在所有欧洲各国当中,法国是最难以描述的国家。它是如此难以驾驭,这首先是由于法国人自己所撰写的社会著述是极为丰富的,这在其他地方则无法想象。譬如,单是关于2002年春天的选举,著述数量就达70部;关于密特朗的著作多达200部;而关于戴高乐的图书则有3000部之多。当然,这其中滥竽充数者亦不在少数。然而,这些著述并不只是文字游戏。其数据统计之严谨、分析之精致、文辞之优美皆达到较高之水准,这些方面依然是法国人关注他们自己国家的最佳作品的典型特征,从数量上来说无任何邻国可以与之匹敌。

面对法国人如此海量的自我描述,异域撰述者的视野还能够指望增添些什么内容呢?从列维-斯特劳斯[1]的“从远处看”这一人类学角度得出的答案是旁观者清。然而在我们英国,所缺乏的则是这种真正的旁观者法则。法国是如此为人熟知以至于我们很容易被误导:它是那种被重复的程式化的“他者”,拥有孤立保守的历史观和颇受欢迎的想象力;这一文化的语言在英国仍被最为广泛地教授,电影被最为广泛地放映,而各种经典也被最广泛地翻译。对于英国旅游者来说,法国意味着路程最短的旅行地,也是最受欢迎的第二居住地。若乘坐火车,伦敦到巴黎要比到爱丁堡[2]更近;每年有约1500万名英国人到法国旅游,这一数字要比任何别的国家都多。这种近邻关系令人麻痹大意。其效果就是告诫每个努力学法语的学生,千万要提防这种普遍意义上的语言陷阱:法国成了一种“假朋友”。

法国本地的行家们在纠正这一谬误方面却很少能够提供助益。而引人注目的是,近来最知名的两个研究法国的英国历史学家理查德·科布[3]和西奥多·泽尔丁[4],将法国人对这种离经叛道的民族嗜好渲染到极致,就好似被他们的研究对象所征服以至于作为一种补偿,他们只好转而模仿那“英国人”眼中的法国人形象,恰如诸多编写历史的汤普森少校们(Major Thompsons) 一样。[5]那些不太费劲的文稿描述——如政治学、文化研究、高等新闻等方面——的内容几乎很少进行有效的纠正。时事报道本身似乎时常遭遇尴尬:新闻报道是如此单调乏味,就像发自巴黎的报道一样,记者的想象力好像已经枯竭。一种鲜明的模糊状况笼罩了英国这个国家,进而掩藏了横跨海峡的这种评论陷阱。后续内容也终究不可避免地落入这一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