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屋顶

“我的父亲并不爱我的母亲，他娶她无非是因为无奈。”

春分不明白，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娶一个人。但她没有问出口，她不想打断他，只想安静的听着。

“我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对我而言，这是一个灾难。”星光没有照亮他的眼，看起来深黑无底，空荡荡的。“你能想象自己的父亲对母亲，唤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吗？你能想象，千万年来，他只进过她的闺房一次吗？”

他的声音有些变了，他不再说话。

春分侧过身，想看看他是不是哭了。转到一半，没踩稳，顺着几片瓦，一同往下滑。

“啊啊啊——”她叫喊着。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白玉似的细腕，黑袍上的兽纹，端庄凛然。

邬玄重将她一把拽了上来，她一个旋身，踉跄地撞在邬玄重的胸口。

兴许是月色太撩人，兴许是熏风惹了醉意。他顺势将她推倒在屋顶的青瓦上，斑驳琉璃色，染上红妆，她抬起眼帘，动人的黑瞳中，映入他修长的身影。迎面扑来的尽是棠梨酒的果香，有些甜，但不腻。

他的头低了下来，离她红扑扑的小脸越来越近。

那张熟悉的脸，被月光照的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死死盯着春分。深邃的眸子，像一只猛兽，贪婪的想要吞噬她。春分感到他的手有些微凉，宛若绿豆汤中未化开的小小浮冰，轻触过她的侧脸，拨弄着发梢。

他没有停下，靠的这般近，近的已经辨不清他的五官。春分想逃开，却被他牢牢捆住。温润炽热的唇覆了上来，她顺从的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手顺着发梢，游走在她的耳后。

春分心底的那一汪静水，起了波澜，表面晕开了涟漪。她仿若看见水中，立着一个倒影，未看清，剪影散成了水纹。

心中轻问道，“小鱼仙吗？”

她被自己的疑问惊到了，猛然抬手，推开了邬玄重，像只横冲直撞的小鹿，慌张的想逃离。

越慌越错，屋檐的碎瓦怎经得起她乱踩，连人带着喝光的酒坛，就要滚下去。邬玄重被她这么突然地一推，还没回过神，见她又要滑落，急忙伸手想要抓住她。

走神间，竟与她一起掉了下去。

酒坛子清脆响，碎成不成形的片。

袖间的鳞片，跌落而出。灰蒙蒙的颜色中，泛着若有似无的珍珠光泽。

她满脑子想着刚才一幕，都没注意遗落了小鱼仙赠她的礼物，拔腿就跑。

一溜烟跑回房，她需要给自己冷静下，脸庞、喉咙、心口全像烧起来似的。她都顾不上用茶杯，吊起茶壶，顺着壶嘴，就往肚里灌凉水。

没喝两口，听的屋外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邬玄重追到房门外。

“我睡了。”

春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吹灭了桌上的红烛。屋内一片黑，只有窗沿的地面撒着点点光亮。

分明喝了几大口的凉开水，怎么没降温，反而更加燥得慌。

她爬到床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睡觉，睡醒了就好了。”越是提醒，屋顶拥吻的画面越是闯入脑海，挥都挥不掉。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极其认真且严肃的告诉自己。

“春分，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并不管用。

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忘不掉。睁开眼，天花板上是邬玄重的脸。闭上眼，也能看见他月色下的轮廓。

让她心慌的不是这一幕切实的发生，而是她无法欺骗自己。她享受他的吻，她渴望沉溺在他的温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