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辰要去人间

芍雏急急忙忙往府上赶着，一路走的警觉，生怕被人撞见她在大殿门外偷听。

走到自家府邸门口，身影一闪，三步并作两步。往昔热闹的清欢居，如今真是应了清欢二字。冷落清寂，无人问津。

“星河大人，”她双膝微屈，右手叠于左手上方，尽了礼数。

心里着急，也未忘主仆身份。

星河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盆千瓣玲珑菊。一朵朵金黄色的菊花个头不大，也就婴儿握紧的小粉拳那般。婀娜多姿，有的形似龙爪；有的含苞待放，花瓣紧拢着花蕊，恰似一个金球，清幽淡雅。

她拨弄着一个个花头，持着一把剪子，正做修剪。

“来，坐下慢慢说。”

自从送药和北辰对了几局，之后又和他下了一回棋，星河的心情随着四殿下的举动，近日大好，对待芍雏也格外温柔。

她瞥了一眼星河上仙身旁的圆凳，“芍雏不敢失了尊卑。”

“让你坐就坐，我的话不好使了吗？“说话间，她剪下一片叶子。芍雏心里忐忑，一下子跪在地上，”上仙大人，四殿下……四殿下要去人间。”

听得这句，她错手之间，将最大的花头剪了下来。花梗处留着一道明显的剪痕，菊花连着长枝，从盆中跌下，撞落在地，瓣瓣金丝失了优雅，散成一地残秋。

“四殿下去人间作甚？“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她心里已有答案，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她想要的答复。

芍雏磕着头，咽着口水，不敢说话。

她将剪刀往桌上一放，目光凌厉，落在女婢身上。“看来我的话真是不好使了。”

“上仙大人饶命，小的真不知。”她对着地，猛磕头，“小的不敢妄自揣测天帝和四殿下的意图。”

“你不敢说，我来告诉你。“星河起身，道：“他是打着找曦穹的借口，要去凡间找那只狐狸精，我说的可对？”

本以为春分闯无涯黑渊必死无疑，没想到她居然九死一生，保了条小命。星河想她既然去了人间也罢了，只要不招惹他的北辰哥哥，她也不想费心搞她。

岂能料到，“这只狐狸精居然有这等狐媚功夫，能让北辰哥哥主动下凡寻她。”她愤恨的踩碾着地上的残菊。“谁敢动我北辰哥哥的主意，我定要她不得好死，灰飞烟灭。“

“上仙大人，我们可是要有什么行动？”

她将吓坏的芍雏扶了起来。抚摸着她的脸，道：“瞧把你吓得，自从父亲被关进无极寒潭，母亲仙逝，我这世上最亲近的也就你了。怎么会真怪你呢。”

“谢大人。”

芍雏本是跟着她母亲的女侍，星河出生那年，便派去跟了她。

小时候的星河也曾天真浪漫，充满童真，就是一只小蚂蚁也不愿轻踩。若非她生父犯了大罪，被天帝关押，母亲受不了刺激，三尺白绫自缢。她不会受到仙界白眼，她与北辰的一纸婚约更不会就此作罢。

她至今记得那日父亲被带走的不堪。她也记得隔日给母亲请安时，发现她悬挂房梁的场景。

那日后，她性情大变。

原来的亲友为避嫌，与她日渐疏离，现在更是不相往来。

唯有芍雏留了下来。

一为尽忠，她曾在星河母亲面前立下生死誓，“芍雏此生定护星河大人周全，如违此誓，元神俱灭。“二因心疼，她始终觉得这不是星河的错，她负担了太多，失去了太多，也是个可怜之人。

她附在芍雏耳边，低语几句，道：“你可知该如何做了吗？“

“芍雏明白。“女婢蛾眉微颦。

耿直相向的一番话，终是被她咽了回去。

星河看着那盆已经剪坏的菊花，冷冰冰的说道：“把它扔了吧，残次品就应该从这三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