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幕布拉开
斯利姆难以置信的看着天文望远镜中的图像。
原本应该完整的火星，此时却已经成为了一大团，向外扩散的碎片，中央位置还残留着炽红色的耀眼光团，正在逐渐冷却熄灭。
“这……怎么……可能？”斯利姆惊愕的喃喃。
“这是火星？”斯利姆当然知道这个位置的只可能是火星，但他依然不敢相信。
他不断地调整着望远镜，然而不论他如何调整，最终都只能接受这一事实——这是火星，一个被炸碎的火星。
火星改造功亏一篑......可能会到来的碎片撞击......地球向内漂移......七大行星轨道重置......一系列火星爆炸后的影响瞬间浮现在斯利姆的脑海里，地球可能会在一年左右极短的时间内内就变得不再宜居。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斯利姆喃喃的说。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火星炸了，而且炸的十分彻底。”老黎曼的声音从通讯中传出。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夜间，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不过爆炸记录我还是可以查到的。”
“这......怎么会炸？”
“一会儿我把观测到的记录发送给你，你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火星爆炸如此重要的事件，在社会中一点相关信息都没有？这不合理。”
“都这个时代了，想要封锁一条什么消息还不是很轻易吗，就算不少民间的天文爱好者都会观测到这一事件，在网络与媒体上封锁消息之后他们也只能进行小范围的传播，比如电话，面对面叙述。一天只内，能有多少人知道？”老黎曼轻描淡写的解释。
“但是......为什么要封锁这个消息？”斯利姆依旧不解，在知道火星爆炸这一事实之后，强烈的冲击让他的大脑暂时还无法思考。
“呃——时间快到了，很快就会公之于众了。”
“什么时间快到了？”斯利姆一头雾水。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测试完毕的最后一艘‘星际探索飞船’黎明号，就要发射了。”
斯利姆僵在原地，这句话像一道雷电在他的脑海中炸开。全明白了，他全明白了。拓恩德号，黎明号......为什么短时间内星际探索飞船集中提前发射，这是，这都是......逃亡啊!
如果消息提前公布，必然会引起社会的恐慌，到时候慌不择路的人们一定会疯狂的抢夺进入星际探索飞船的机会，而且很多人更愿意所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死。到时候就很可能一艘飞船也无法成功起飞。
“知道生物圈四号最近这次优化吗？实际上这次优化与内部的生态系统没有丝毫关系，而是在外部添置了推进系统，目前已经离开地球的环绕轨道了。”老黎曼继续说。
斯利姆握紧拳头，又渐渐松开，最后有气无力的问：“他们......是不是放弃地球了？”
然而没等老黎曼回答，他便又自言自语的说，“不至于，不至于，即便火星爆炸，也不至于直接放弃地球。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完全可以应对接下来的气候巨变。”
“当然不至于。”老黎曼慢悠悠的说，“火星爆炸只是一部分原因，甚至是可以忽落不计的一部分原因。”
“这——只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原因？”斯利姆难以置信的问。
“火星爆炸，我们也可以有近乎一年的时间进行准备。然而现在，打击很快就要直接降临在地球上了。”
......
黄昏，学生放学与工人下班共同制造了道路上的人流高峰，身着花花绿绿各种服饰的人们在人行道上穿梭，各种颜色各种款式与品牌的悬浮车在马路上来回奔驰。
卡洛斯背着书包，夹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与嘈杂的人群一起挤出学校大门。
他的衣服依旧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他硬是以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状态一言不发的上完了最后的两节课。人群嘈杂的声音令他反感，周围的人全部都若即若离地朝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并且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卡洛斯紧了紧书包带子，选择无视那些目光，不紧不慢的继续向着回家的方向走。
悬浮车的无噪音技术并没有让路面变得比过去安静多少，刺耳的喇叭与车载音响爆炸般的节奏充斥着周围的街道。
卡洛斯默默地掏出一副连接着一个迷你随身听的耳机，堵住自己的两个耳洞，这种老式设备目前已经不多见了——目前市场中充斥着更加新型并且性价比极高的各种智能面板（姑且还能称之为手机吧）。虽然他的同学们几乎人手一个，但是卡洛斯还是更愿意遵守一下学校那表面工作般的禁止携带网络设备的条款。
一对情侣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从卡洛斯身边走过，脸上洋溢着暧昧的神情；一群小孩嘻嘻哈哈的互相追逐着，然后又一起追向一个不知从哪飘来的金属球。
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一个年轻的母亲欣慰的看到孩子们即将抓住她遥控出去的悬浮球，她谨慎的让金属球转了个弯，以防止孩子们跑到马路上去。
一个想要过马路的老太太不知所措的看着来往的车流，远处一个交通机器人发现了她，准备过来协助。
一个男子将另一个女人紧紧怼在路边的墙上，女人的手佯装奋力挣扎着，然而红唇却主动地凑向男人。
几个露着酒桶肚皮的醉酒大汉高谈阔论的并排走在街上，凭借体型与身上的酒气将人群挤到一旁。
商贸大厦上十几层楼高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各种被倾以巨资投放于此的广告，之前还会播放的各种新闻被资本挤的一干二净。
卡洛斯将视线从那些乱糟糟的事物上移开，低下头，转而看着自己不断迈动着的脚尖，左手塞进裤兜里，在迷你随身听上盲按了几下。
轻松舒缓的纯音乐在脑海中响起，隔绝了一切外界的杂音，让卡洛斯的精神放松下来，学校里的烦心的经历也仿佛消融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
他并非不能与同学们合群，然而他不想，他很讨厌那些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家伙，那些人整天都散发着一种优越感，这让卡洛斯耻于与他们同流合污。
与其与他们打成一团，卡洛斯更喜欢去接近一下大自然，尽管如今所谓的自然也都充满了人工的气息。
卡洛斯的家距离学校相对来说更远一些，高峰人流正在逐渐消退，街道上的车辆与行人都开始变得稀少。
卡洛斯很反感那些总是怀着人类至上论的中二青年，他回想起放学时刻人们挤出学校大门时的场景，简直就像蚂蚁从洞口涌出一样，甚至还比不上蚂蚁，蚂蚁大批涌出洞口时依然遵守这一定的秩序，然而挤出校门的同学们简直混乱的没法更混乱了。
“真的是，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看他又开始考虑明天如何拿回他的试管，他所能拿到并且能带进学校的所有工具都不太适合抓取光滑且易碎的试管。
“如果不是害怕被学校老师或者领导看见，我就直接从二楼窗口跳到那个台阶上……”
卡洛斯这样想着，继续低着头向前走，耳机中又一首音乐播完，下一首音乐正播到一半的时候，耳机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电了？”卡洛斯掏出迷你随身听，上面代表电量不足的红光不断闪动着。
“诶，昨天忘记充电了。”卡洛斯自言自语着，抬起头来，然而却感到一丝怪异。
他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路上的人们就只剩下他还在若无其事的走动。
卡洛斯摘下耳机，正常情况下该有的嘈杂却没有出现，尚未关掉的车载音响中摇滚乐与广告的声音在大街上回档，却离奇地显得更加死寂沉沉。
周围所有的行人都呆愣在原地，不明其事的小孩子惊慌的依偎在大人的身旁，道路上的悬浮汽车在即将撞上前一辆车时由驾驶系统自动紧急制动停止。所有的的车，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卡洛斯感受到一股不安正缓缓的爬上心脏。司机与行人们带着或呆滞，或惊讶，或惊恐，或扭曲的表情，一同望着同一个方向。
发生了什么？
卡洛斯紧张的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原本商贸大厦大屏幕上播放的广告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屏幕，上面巨大而鲜红的数字跳动着。
「239：59：44」
「239：59：43」
「239：59：42」
……
最后面的数字正在以每秒一次的速度不断减少，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像一个倒计时。
这是什么？卡洛斯开始紧张起来，戴着耳机低头行走使他在刚才短暂的将自己与世界隔离。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千多米走完之后，世界就截然不同了。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倒计时到底是什么意思？卡洛斯非常想立刻找旁边的人问个明白，可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主动与别人打交道的人。他不自觉加快了了自己的脚步。
“他娘的，逗我？”
旁边不知是哪个人最先骂了一句，声音昏昏沉沉的。
紧接着，一处哭声隐隐地响起，接着是第二处，第三处……
不知何处的窗户发出了巨大的破碎声，同样的破碎也在卡洛斯的心中发生，恐惧袭上心头，卡洛斯惊慌地，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无数的人开始破口大骂，或低声痛哭，人们气愤却又绝望而无力地踹在周围的物体上。汽车警笛接二连三的鸣起，到处都开始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孩子们害怕的哇哇大哭。
这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卡洛斯的神经。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卡洛斯在惊恐中看到前方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那栋熟悉的房子，发疯一样的狂奔起来。
……
「逐渐褪去的喧嚣街景」
「灾厄潜藏于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