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星星
2021年的一开始，好像就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聂初雪在医院问候了一下杜实，然后就辞别他们，回家。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回家的路上，傅云城轻声问聂初雪。
聂初雪看着外面，垂着眼眸，“可能吧！”
后面的路程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傅云城第一次觉得，冬天是个让人难受的季节。
傅云城去停车，聂初雪在公寓楼下等着他。
忽然从楼下走下来几位中年人，一男一女，那女的还在抱怨，“你就这样把咱妈火化了？你都不给妈留一个全尸的吗？”
那男的皱着眉，听到这话，停下脚步，转身怒视着她，“妈再世的时候，就说等她死后，捐出她有用的器官，然后在把她的身体火化，骨灰抛向家乡的山上就可以了。”
那女的也不甘示弱，“行，这是妈给你说的，我外面还有事，你自己会老家给妈办葬礼吧！”
“你怎么能这样，你都不送送妈吗？”那男的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女人的手。
女人吃痛，皱着眉吃痛的看着男人，不满的甩开男人的手，“我怎么不能这样了，从小妈最疼爱的就是你，我想要什么都不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现在想到我了？”
女人面带着讽刺，然后和男人争辩起来。
而在他们身后，缓缓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人，双目沉痛的看着正在吵架的两个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手紧了紧怀里的盒子。
聂初雪认得那个老人，是房东奶奶的老伴，看到那两人，又看到老人，在看到盒子，在联想他们之前的话，聂初雪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原来，不是杜实啊！
“爷爷，这是房东奶奶吗？”聂初雪缓缓地走到老人的面前，颔首低声问。就算心里已经是知道了那个答案，但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
“诶，你是？”老人眯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聂初雪。
“我是住在楼上的，之前房东奶奶给我送过年货。”聂初雪声音微哑，眼角泛着红。
老人歪着头，想了一会，恍然大悟的说，“丫头是你啊，老婆子之前总是提到你啊！你现在是不是还有一个同居？”
聂初雪点点头，看着老人手中抱着的盒子，低垂的眼睛带着歉意和伤感。
“老婆子住院之前，还经常说起你呢，说你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两个人好啊！”老人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深情的看着手里的盒子。
“爸，你还在跟一个孩子说什么呢？还上不上车啊，赶快回去把妈的葬礼办了，我外面还有事呢！”在一边争吵的男人停下了争吵，又似乎把和女人那里遇到的不顺，统统发泄给了年迈的人。
聂初雪目光一凝，看着男人的目光，充满着冷意，“你既然忙，就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跟她吵架了！”
聂初雪说这话，连带着那女人也说进去了。都是两个不孝的人，没有谁对谁错。
“哟，这是哪来的野孩子啊，老太婆之前是对你挺好的吧，既然这样你给老太婆办葬礼啊！”女人歪着脸，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一个聂初雪，“而且钱什么的，我不会出一份的。”
“对，既然你跟我妈关系这么好，那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外面还有事，你办好就行。”男人听到这话，顿时也甩给了聂初雪。
“你们，这生你养你的妈啊！”老人含着泪，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两个。
“爸，你这话就不对了吧，生我，我认，这么些年，我每年都再往家里打钱，算是还清了吧！至于养我，别说这话，爸，妈去世，我能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人，说话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之前对自己不平的待遇，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心痛和对老人的不满，似在把自己之前积攒下来的埋怨全部爆发出来。
老人看着女人，动了动嘴，终是没有说话。
聂初雪看着一眼女人，心中也大概是猜到了以前她过得生活，但是聂初雪并没有真切去体验过她生活，没有办法理解她。
女人又说了几句，朝着盒子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男人看着女人走了，心里也着急了起来，胡乱说了几句，心虚不敢看老人和聂初雪的眼睛，慌忙离去。
彼时傅云城也停好车，来到了这里，目光有些疑惑的看着聂初雪。
“我们去帮房东奶奶，办葬礼吧！”聂初雪抬头看着傅云城，眼角带着泪。
傅云城目光扫过老人，还有老人手中的盒子，拉着聂初雪的手，低声应下。
老人悲伤地还在看着自己孩子离开的背影，最悲哀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自己养大的孩子，居然还不如一个外人。
聂初雪和傅云城向学校请一周的假，跟着老人，回到他们家乡，办葬礼。
其实这些，需要聂初雪的大概就是出钱了吧。但是聂初雪并没有出多少钱，很大一部分还是那个女人出的，还有老人自己存的钱，还有男人的一些钱。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出钱了吗？
聂初雪和傅云城陪着老人走完了整个流程，最后把房东奶奶安葬之后，聂初雪问老人，“爷爷，你后面是跟着谁一起生活呢？”
老人手抚摸着奶奶的墓碑，目光中带着怀念，“我哪都不去，我就想在这里陪陪老婆子。孩子，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聂初雪摇摇头，又和老人说了几句，然后留下一句，以后我们看你，就和傅云城离开了。
聂初雪之前问过房东奶奶是怎么去世的，老人说是肺癌晚期，已经在医院住了小半年了，最后在2020的最后一天，闭上了眼。
那时老人看着天上几颗稀疏的星星，说，“老婆子，看够了这个世界，想要去天天看看。她一定是那颗最亮的星，在看着我，等着我。”
看着老人，聂初雪想到了林姥姥，那也是一个十分和蔼的老太婆，对她的真的好，但去世的也早。聂初雪现在对人去世，没有那么大的悲哀，像自杀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天上好像又多了一颗星。
离开人世的人，都会变成星星挂在天空吗？大概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