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魁
一想到自己平日一副玩世不恭的浪子模样，月老无奈的笑了笑，倒也不怪本娆这丫头。
在喧闹的街上人来人往，他忽而看到了什么，目光顿时定格在本娆身后不远处。
察觉到他的呆滞，本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是一个好看的玉石簪子。
他从摊子上拿起这只玉石簪子，叹道：“这簪子长得秀丽，跟我们娆儿真配。”
说着，便笨拙地将手中的簪子插进本娆的发髻中。
为别人戴个发簪的动作都如此生疏。
他这副样子哪里像经常进出青楼的人啊！
看着被自己歪歪扭扭戴进去的发簪，月老的耳根“怵”地红了起来。
他急忙抿了抿嘴唇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虽然没有注意到他窘迫不知所措的样子，本娆还是隐隐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气氛。
两人都在原地怔了半晌才打破这平静，“老板，这只簪子多少钱？”
“公子好眼力，这玉石虽小，品相却是上等，就卖您二十两银子吧。”
尽管对人类的金银钱财不甚熟悉，但跟随师父在人间走过几趟，本娆也知道二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本尊……本公子买了。”月老大手一挥，二十两银子便被拍在案上。
天杀的！大方买单的男人是有那么点帅。
半响，他才略带生疏地启齿：“我便是喜好琴歌酒赋罢了，风月楼的花魁是城中最好的乐伎，她的琵琶声婉转动听，常叫人心情愉悦，我便常去听。花魁娘子只在两丈远的屏障后弹奏，至今未见其真容，也从未接近其他女色。”
原来只是去听弹奏乐曲。本娆听了他这番解释刚刚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消散了，将头别在一边不再说话。
看本娆似乎不再气了，月老便试探似得问：“娆儿想不想去听听？”
被他突然温柔的邀请吓到了，本娆怔了一下，还是有些许犹豫，他便迫不及待祈求到：“你去听了若是不喜欢，本尊这就带你走，若是你不喜我之后再来此地我便再也不来了！”
看他对这琵琶声这么自信的样子，本娆还是依了他，跟着他去了风月楼。
在刚刚那位青楼女子的带领下，月老轻车熟路地走到三楼走廊尽头的屋子里。
屋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面而来。
本娆好奇地环顾屋子四周，屋内墙壁、窗台、桌椅上都布满了鲜花，陈设简单整洁，繁杂华丽的装饰极少，几乎所有内饰都是由鲜花制成。
大概这屋内的主人公是位的美好的姑娘。本娆不由得这样想。
花团锦簇的尽头，一盏半透的灰蓝色屏风横在两丈远处。
屏风后隐隐显出一位纤瘦的女子，端坐在木椅上，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正安安静静地等待演奏。
那样的清冷，孤寂。好似这行人进来参看屋子的噪杂声与她毫无干系。
她只需关注一件事，就是弹奏手中的琵琶。
尽管完全看不清女子容貌，却觉得她美得令人窒息。
那种美与本娆不同，如果说本娆的美是清晨的露珠，此刻屏风后女子的美便是千年的冰川，深沉而又神秘，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联系着吸引着你，想探看屏风后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
“本娆？本娆？”
思绪被这声音打断，本娆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看痴了，便重新回了神应到。
月老还奇怪，花魁本该是容貌倾城，可是这屏风隔着，也见不到真容半分，怎么本娆就看痴了呢。
此时带路的青楼女子刚刚将茶水甜点都摆好了，招呼道：“请二位入座吧，演奏这就开始。”
月老和本娆各自坐了下来，屏风后的女子见状缓缓抬手拨起了琵琶弦。
演奏伊始，与女子清冷的气质全然不同，她手下的曲子轻快活跃，悠扬动听，似乎能让人将心中的烦恼尽数扔掉，只沉浸在她清脆悦耳的曲声中。
果真如月老所言，常叫人心情愉悦，享受其中。
几曲下来，两人已全然放松了身心，沉醉在这琵琶声中，随着一声扬长的尾音，曲声终止。女子缓缓起身向两位客人行了礼，轻启：“今日的曲目以及表演完了，二位还有什么想听的？”
月老平日爱听的曲子花魁娘子都弹奏了，确实没什么想听的了，便看向本娆。
本娆只呆呆地看着屏风后的女子。
见半响无人回应，女子便抱着琵琶准备离开：“若二位客官没有，那小女就先告辞了。”
不知为何，本娆想探看女子阵容的欲望忽然达到了顶峰。
不是因为琵琶声，也不是因为怕今后再也不能相见，似乎冥冥之中她就与她有着某种联系。
而这种联系显然月老没有，只她有。
“等等！”本娆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女子即将离开的脚步。
这一举动把花魁和月老都吓了一跳，一齐看向她。
本娆用礼貌且让人不容拒绝的语气向她问道：“敢问可否与娘子见上一面？”
听到本娆这个请求，不明所以的月老更疑惑了，这丫头平日里倒也不像是对美女容貌如此感兴趣的啊？
难不成因为出门少，在雾草堂整日面对她那师父、师兄弟，没见过什么女人，所以突然见到美女就……就爱上了？
月老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娆儿啊，不能因为被男人伤了几次你就爱上女人了啊！你让月老我怎么办？
女子也被本娆突然的请求震惊到了，顿了顿，虽然自己极少以真容示人，但还是决定答应她的请求，况且她的语气显然不容拒绝。
于是女子怀抱琵琶，莲步轻移走出了那盏屏风。
少女曼妙的身姿终于清晰了起来，只是除却屏风，脸上还戴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虽然两丈远的距离不足以看清那双眼睛，但是足以震惊月老本娆两人。
那眉眼分明就像……
女子低着头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又行了次礼，礼毕便缓缓抬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纱。
谁也不会想到，接下来映入眼帘的面孔一下子让二人愣住了。
本娆看着那副面孔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感受到两人的不对劲，女子也抬头试探地看本娆，在看到本娆面孔的一霎那，也呆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像在照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一般。
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除非是转世的自己。可且不说凡人没有转世，即便对方不是凡人，本娆这还没死，怎么会有转世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