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受难者
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东西，菲克悄然按住了腰间的手术刀。
“不是吧，这就有农民上门算账了？效率也太高了点，话说……这玩意是人类吗?”
伴随着指甲刮擦黑板的尖锐脚步声，一头浑身戴满字母风金属器具的诡异生物，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它胸口的重枷剧烈起伏，传出痛苦的心跳，暗红的刺肩微微颤动，淌出黑红色的血浆。
这些金属制品，与其说是护具，更近于刑具。
在那布满尖刺的首笼中，一张扭曲畸形的怪脸，随着一举一动产生的痛苦，不断变幻出各种常人无法作出的表情。
痛苦，无尽的痛苦。
从它的身上，菲克能感受到一股浓烈到近乎可感的痛苦，让他有种晕车的不适感。
HJ淡淡的眉头像一股麻绳拧在了一起，他的精神力没有菲克那么强大，这头怪物身上传递出的痛苦情绪，像一根根针挑动着他的神经。
念及某个尸体回收商的提醒，HJ没有立刻拔枪妄动。
因为他并不知道在这片诡异邪教侵染的土地上，杀了这个怪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用另一个麻烦为代价解决一个麻烦，并非上策。
在这头怪物进入酒馆的一瞬间，酒馆内所有人的眼中突然迸发出狂热的神色，向着门口跪伏，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此时的他们神形举止仿若痛饮美酒的酒徒。
当然，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菲克和HJ。
菲克斜望了一眼HJ，他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但抽搐的眼角出卖了他的内心，很显然这场面对他来说也是个新鲜玩意。
“咳咳，貌似来者不善呐……”
HJ冷冷斜了菲克一眼。
仿佛在说：我们才是来者。
凝视着一步步缓缓靠近的怪物，HJ将手探向腰间，摸出一把大口径左轮。
真说起来，他的游戏时间还不到菲克的一半。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兽野外围忙活，偶尔在这个边缘小镇待上几天，镇上的人基本就是移动的尸体和一堆不会说话的基础设施。
所以HJ对维塔明州的了解仅限于某个尸体回收商的三言两语。
这基本就是他的全部游戏经历了，面前这玩意他是真没见识过。
一时间，由于信息的匮乏，菲克和HJ同时按兵不动，酒馆内交织着诡异、混乱、肃杀的氛围。
双眼微微眯起，菲克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取信息，然而情报十分有限。
【种族：受难者，一级混沌衍生物】
【无尽的痛苦……】
【受难者】？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从它字母风的猎奇装扮来看，应该不像是来喝酒的。
看着镜片上的信息，菲克立刻联想到了苦难教团。
对于苦难教团，菲克几乎一无所知，他唯一知晓的就是这个组织盘踞在维塔明州，似乎跟机械延庭有些过节。
突然，受难者在菲克杀掉的居民身旁站定，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
“伊克斯珀罗伊特！”
伴着诡异的低语，黑红色的污血像一条条细长的毒蛇从尸体中疯狂涌出，眨眼功夫缠上苦难者的躯体。
[伊克斯珀罗伊特？见鬼，那个傻逼驯兽师的幕后主使？]
没来得及多想，在菲克的感知中，对方身上的气息瞬间暴涨。
原本佝偻的身形像是健硕的壮汉变得挺拔起来，充满力感的肌肉撕破残败的表皮，在金属刑具下可怖的鼓胀。
下一刻，毫无征兆的，这头狰狞悚然的怪物带着恶臭的腥风，扭头向着菲克扑袭而来。
HJ和菲克异口同声的失声怒吼。
“艹！”
由于对方机械流程化的诡异行为方式过于低智，导致二人完全搞不清楚对方的路数。
抱着“这家伙说不定只是路过打个酱油”的心理，他们被对方目中无人的举动拖入了低智领域，完完全全错过了先手迎击的绝佳良机。
信息不对等的战斗，就是这么操蛋。
“呯！”
HJ的大口径左轮枪喷出猛烈的火舌，枪口冒着白色的硝烟。
这把老式左轮的威力相当可观，菲克保守估计，这一枪足以让一头公牛当场暴毙。
之前那些诊所遇见的机械遗民步枪的威力，完全比不上这支左轮。
受到子弹冲击力的影响，受难者戴着首笼的头颅猛的向后一仰，冲向菲克的身形陡然一滞。
正常人如果挨上这样一枪，此刻必然头颅爆碎，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就像伫立在地面上的雕像，这名受难者的针靴就像在地上扎了根一样，遍布刑具的躯体迟迟没有倒下。
痛觉仿佛早已从这具扭曲的肉体上剥离，在卡顿了半秒后，受难者没有像野兽一样发出受伤的嘶吼，而是在诡异的沉默中，依旧延续着之前的步调冲向菲克。
但此时菲克早已抽身离去，它戴着针刺刑具的铁拳只能让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周围的呓语声变得更加混乱，菲克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支撑着这个怪物不断行动。
闪身避过受难者，看着对方遍布金属尖刺的躯体，菲克掂量着该从何处下手。
脖子上有囚笼阻隔，最拿手的切颈是用不了了，其他裸露的地方，似乎又很难对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也许……应该先解决掉周围这些意识不清的人类？
未等菲克出手，HJ手中的左轮枪里已经喷射出第二枚第三枚子弹。
周围狂热者的呓语，让他的精神负荷值迅速攀升。
HJ已经在兽野中体会过这项红色数值过高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在兽野待的太久，精神负荷不断升高，那种想要化身野兽撕咬猎物的冲动几乎让他丧失神智。
必须速战速决。
子弹精准的嵌入扭曲的面庞内，却没有激起一丝血花，那张可怖的面容像一片血红的沼泽将所有子弹尽数吞噬。
匍匐在地上的人们像是耍起了酒疯，口中的呓语越来越激烈，仿若魔鬼的低语，让人心神混沌。
当机立断，菲克表皮涌上妖冶的血色，如狼入羊群，挥刀杀入人群中。
白色的刀光溅起黑色的污血，这些发狂的呓语者在菲克的手术刀下毫无抗拒之力，顷刻之间，昏暗的酒馆恢复了往常的死寂。
HJ目光闪动一语不发，将菲克的行动速度，惯用的动作模式默默记在眼中。
菲克手腕一抖，甩掉刀身上的污血，给HJ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给予受难者致命一击。
未等菲克挤眉弄眼的表情传入HJ眼中，他便早已扣动扳机。
专业的枪手对于时机的把控，无需他人提醒。
伴着枪声，受难者的头颅爆出黑红的浆液，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骤然响起。
“伊克斯珀罗伊特！”
在子弹射入受难者颅内的瞬间，地上的污血疯狂颤动，这些渴求新生的死物，循着自身的残念，激起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受难者倒在地上的残躯。
HJ和菲克六目相对，尴尬的氛围在空气中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