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起黑夜
话音未落,张三丰掠出林子。
可他并没有离开,他远远地看着牟落花重新抱起那具尸体掠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山洞。
山洞里隐隐闪烁着微弱的烛光,穿过烛光他听到从山洞里传来谩骂声、扇耳光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声。
“你真是个废物!都什么时辰了,才给我弄到这么一具尸体。明天是不是连一具新尸都没有了?废物!”山洞里再次传出老太太的谩骂声。
牟落花一声不吭的抽噎着。
“我问你,明天若是连一具新尸都没有,我的功夫要怎么修炼?你说话呀。”老太太质问道。
牟落花不语。
接下来,山洞里又谩骂了一阵,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青衣女子,她怀里抱着那具死尸。张三丰急忙避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那女子生得挺标致,她决不是老太太。
那山洞里骂人的老太太又是谁呢?难道老太太就是这个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抱着尸体掠到山颠一块小小的开阔地上坐下来开始练功。
只见她将尸体的头颅咔嚓一声扭下来,然后搁在掌中死命地吸纳新死之人的阴气,不多一会儿那颗头颅就被她吸干了,只剩下一副骷颅头。
此情此景,张三丰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观青衣女子所练之功,邪气十足,但又不单纯是邪功,里面好像还掺杂着峨嵋派的功夫。
她很可能就是二十年前从峨嵋派还俗的无心师太。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几十年的爱恨情仇,生生死死仿佛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她是不是还忘不了华山?忘不了他?
无心师太的样貌不但不老,反而换做了另一副面孔,即使是相熟之人乍一见着了,也无法辨认。
张三丰几乎在心里已经认定她就是无心了。
可他并没有站出来,他不知道无心与牟落花有什么关系,与暹罗的巴颂又有何关联?
张三丰在心里暗暗叹息,风潇然这个孩子,为何偏偏就相中了牟落花呢?多少美貌的窈窕淑女都等着他来爱,他却硬要去寻那刺激?
张三丰内力何等深厚又避在山石后面,自始至终青衣女子全然没有发觉。
后来,当张三丰掠回吉奥古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他没有急着回房间,他的脚一步一步地踏在走廊里的古老地板上,时而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蓦地张三丰看到风樱雪的房门半掩着,他三步并两步地推门而入:“樱雪……樱雪……”
房里哪还有她的影子?
樱雪的床铺乱糟糟地,她昨个儿穿的那件雪白的袍子还搭在椅背上,还有她的白色短靴也仅剩下了一只。
见到这样的场面,张三丰的头嗡嗡作响起来,他的身子摇晃着倒退了几步:“樱雪……樱雪……”
他冲进自己的房间没有人影,他又将头抻到窗子外面,外面的风雅湖畔,六角小亭还有九曲桥头上都没有她的身影。
天啊!张三丰似乎觉得自己要发疯发狂起来了。倘若樱雪因自己将她带来吉奥古而发生不测的话,那他简直没法活在这个世上了
牟落花,难道是她做的?这是张三丰的猜测,可是很快地他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尽管风樱雪打小调皮不爱习武,可她毕竟是华山弟子,是他的女儿!她的武功不比牟落花差。牟落花单凭一己之力是绝不可能擒住她的。
思忖间,张三丰的人已经到了牟落花窗外,正如他所料地那样,昨个儿经过一晚的奔波她还在睡觉。
那会是谁呢?
张三丰再次回到了风樱雪的房间,这一次冷静下来的他一眼瞅见掷在案子上的折扇。他拿起折扇,“啪”的一下将它展开。
接着,昨日那唱戏的少年苏生轻摇折扇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苏梅戏院,清早不开张,除非有预定好的主顾提出早晨听戏的要求。
张三丰穿着昨晚那件灰色破袍子,瞪着一双一夜未眠猩红的大眼睛,敲开了苏梅戏院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个唱武角的青年汉子,门开之时张三丰这副模样将他吓了一跳。
“你找谁?”
“我找苏生。”张三丰竭力控制着自己。
“他不在。”青年汉子说。
“不知苏生去了何处?我找他有要紧事。”张三丰说话算是客气的了。
“不知道。”青年汉子欲要重新关上大门,硬被张三丰给挡了住。
“我再问你一遍,苏生去了哪里?”这一次,张三丰的大手已经掐上青年汉子的颈项。
青年挣扎着说:“苏生一向风流,他的相好多得数不清,这会子谁知道他待在哪个娘们那里。”
张三丰掐住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这时从院里急急地跑出来两个唱戏的男子:“快松手呀,要出人命了!”
“老爷您要找苏生,我知道他在哪儿。”一个刚跑出来的大脸汉子道。
张三丰顿时将那人放下来,对大脸汉子言道:“快带我去。”
大脸汉子带着张三丰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左拐,右转再左拐地走了一通,来到一处风雅僻静的独门小院。
“老爷,不瞒您说这是苏生的私宅。他的宅子很多,但他最爱的就是这一处,今儿我带您来了,恐怕以后没好日子过了。”大脸汉子喃喃地说。
张三丰从衣襟里掏出一包银子掷给了他。
大脸汉子顿时喜笑颜开了:“老爷,我叫王二虎,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就是了。”
张三丰点了一下头,挥手示意他离开。
大脸汉子很快地消失在了巷口。
张三丰一掠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