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人成行，必有一余
“你寻刺吗？”自叶知非身边擦身而过的曲九华收起寄思，回身来骂她。
刚刚真是千钧一发，寄思的剑锋离叶知非的衣襟只差毫厘，幸好曲九华及时收力，将手中的剑往她身边偏了几寸，贴着肩头绣花擦了过去。
风圈随之停止，卷起的花朵也徐徐落下，飘零在地。曲九华怒目，望向叶知非。
“知非，你没事吧？”裴桐赶紧跟上来关切询问。
后者也是刚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却仍是下意识的先跟曲九华问了好：“师叔安。”之后才回复裴桐无妨。
“你这般突兀出现作甚？莫不是不知道领域无眼，若是吾稍稍失手，你可就伤了！”仙子声线颤抖，叶知非感觉他气得不轻的样子，于是整个人蔫了吧唧的缩头听训，待到曲九华说完，才偷偷抬眼来瞧仙子。
“师叔，训斥的是。只不过这事不怪我。”
“不怪你难道怪吾吗？”
叶知非小声叨叨：“就是。”
“你说什么？”
叶知非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
“吾听到了！”
“这这。”叶知非挠挠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回道，“对！就是怪师叔。若不是师叔仙风道骨，羽化遗世，刚刚那一舞看得我如痴如醉，丢了魂，我怎么会这么莽撞闯入领域来呢？”
“你！”曲九华的气息就没平稳过。他欲言又止，看着油嘴滑舌倒打一耙的叶知非，似乎还想训诫些什么，但余光瞥到一旁的裴桐，生生又把话咽了下去。
裴桐刚刚就站二人身边了，只是一直没插上话，这时得空当，才上前一步来问好。
“曲仙师安。”
曲九华勉强恢复仪态，小幅度点了点下巴以示回应。
接下来现场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气氛之中，三人都不作声，像是在等待别人来打破沉默。
叶知非忍不了了，明明她刚刚差点被剑伤到哎，怎么这两人只开头问过一句就再无关心之语呢？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得问候三巡吧？
不过气归气，现场总得有人救场，不能就这么尴尬下去。
“师叔，我们两个路过桂林，偶然看见了一道剑气，跟着寻来之后，发现是师叔在舞剑，这才生出意外。”
曲九华不理她，看着裴桐说道：“吾认得你，你是芷衣朋友吧？看你制服，是青城山派弟子？”
“回仙师，是。”
“天色已晚，你来桂林作甚？还是与她一起。”
看来曲九华是有意忽视自己，就连名字都不提一嘴，直接以她代称。
“我们也是偶然遇上，一道过来罢了。”
得到回答的曲九华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二人对话全程是相对而立，直接问答，叶知非有种被晾在一边的感觉，心中竟有委屈升起。
“那你们的事办完了吗？可有什么对方吾能够帮忙的？”
“谢仙师，不过都办完了，我们方才正是预备离开。”
“今日修道辛苦，那就乘早回去休息吧。”
裴桐行礼道别，叶知非跟着一起转身欲离。刚迈开脚步，不过走了十余步，曲九华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叶知非，你等等！”
并肩一排的两人齐齐回头。
曲九华轻咳一声，喊道：“吾还有些事要与你说。”
“啊？”叶知非一头雾水，同时心中一阵叫苦，不知曲九华叫她还有什么事。
裴桐笑了笑道：“我在这儿等你。”
“这位小弟子，若是无事，你先走吧，可能会需要些时间。”曲九华又喊他。
她看了看裴桐，后者似乎也是有些迟疑，但随即又说话了，他道：“兴许是你们门派内的事务，我不便多候，还是先走一步吧。”
见他也这样说了，叶知非没有理由强留，只得放开让裴桐离去。目送他人隐入道路之后，她回到曲九华身边。
“师叔，何事呀？”
曲九华只是看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的形象失仪，惹得仙子看不过眼。
“你与那男弟子关系似乎很好？”
“啊？”叶知非完全没有想到曲九华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我跟他关系，算是好的吧。”
“有多好？”曲九华一脸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追问。
“也不算太好，说不上有多亲密，但比一般人的关系纽带要深是事实。总之，有点复杂。”
“有多复杂？”
“这？”叶知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字卡上半天。
幸好曲九华的怪异举止立马停止，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话题提问。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瞥见叶知非手中提着的小篮。
“你这是来采花的吗？”
“是啊。可惜今晚路上耽搁采花的事情太多，一晚上一朵花也没收到。”叶知非抬起编有金丝的小篮子，有些丧气。
忽然，她又将撅起的嘴放了下去，喜笑颜开，拿手指在空空如也的小篮中轻轻一捻，沾起细细一点金黄来，道：“嘿嘿，也不算白走一趟，这有一朵！”
唯一一朵宝贝桂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飘落下来刚好落入篮子里的。
她看完赶紧又小心翼翼的把花儿放了回去，轻轻拍了拍道：“我可得保存好了。一晚上的辛苦回报，得之不易啊。想来这一朵金桂必定是分外香甜，等我回去先拿来泡水喝，泡得没有味道了再拿来泡脚，可不能浪费这天地精华。”
听到这话，曲九华微蹙的一角眉头倏的挑起来，慢慢舒展开。
叶知非感受到他的眉眼渐弯，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对嘛，师叔，开心你就笑出来，多笑笑，美人都是爱笑的。”
曲九华收起刚刚酝酿起来的笑意，正经颜色。
“吾看你是觉得百遍《君子规》还不够周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到这个，叶知非一阵冒火，可又得按捺自己不得发作，心中郁闷气结，隐隐作痛，不敢再出声。
“随吾来。”
“师叔，作甚呐？”叶知非有意无意模仿曲九华的语气问道。
“你这篮子不是还空着……空着大半吗？随吾去将它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