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晚的东港
回忆杀,回忆录,陈家人。
回忆儿时的生活。
外公的掌上明珠陈淑萍是个多重身份集于一身的醒酒器,白天一副乖巧的大学生模样,晚上浓妆艳抹等候酒客的召唤,穿梭于宴席、流连于夜场。陈淑萍醉酒勾引我导致失身激起舅舅陈一彪的恼怒,要在全族面前,当众谴责我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陈姓家族似乎认为我父亲和我一样,是个两性于闺房,伦理道德沦丧,臭名昭著的白眼王八蛋。此仇恨过度到了两家人的恩怨。母亲为侄女之贞而自责,舅舅为女儿之贞而不忿。舅舅这惊人的举动一露,可算是把我父亲这家人得罪到底了,不过他已经准备与这门亲戚根本断绝关系,所以他又告诉家人不准与这家亲戚来往,不久后父母也因此事而离了婚。
我无法安心读书,无心经营家业
以前生活过的城市多少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一句话,它是一个像农村一样的城市,一个像城市一样的农村。恰恰这是最可怕的。如果它是个纯粹的农村,山明水秀,人杰地灵,青草粉蝶的话,那我会义无返顾地拥抱它,不需作任何解释。
夜晚的东港,我完全笼罩在幽闭恐惧被复杂的情绪包裹的状态,我用充满悲悯的目光看着匆匆而过的行人,一个性感的女声向我推销保险,几个月以来我已经接了无数个推销保险的电话,保险公司真她妈可恨,一个连轴加班加点加到精神崩溃的小人物的电话资源也卖,真是昧了良心。这个年龄不大的狐媚女人一路跟着我到公交站牌,她说:“你想不想死得不憋屈,死得坦然一些?”我被一顿羞辱,一顿怒火攻心晚上刚吃的“叫花鸡”差点喷了出来。我活的如此窝囊,转过头来一想,死得坦然、死得不憋屈,这倒是个好建议,我这个月来就一个感受:憋屈。
小狐媚见我纠结,从书包里取出一沓儿传单,对我说:“我们是社会保障体系中的一个慈善救助机构。你要学会给自己制定家庭保险方案。我救助你,你能帮帮我吗?晚上我请你去酒吧喝酒。”我问小狐媚道:“路上行人这么多,为什么要选择我呢?”小狐媚说:“我认为你有了医疗保障,就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说:“我不要你认为,我要我认为,我认为人生是用来挥霍的,万一得了重病,还不得死翘翘。”小狐媚说:“伟大的思想家和学者—胡适说过,保险的意义,只是今天作明天的准备;生时作死时的准备;父母作儿女的准备;儿女幼时作儿女长大时的准备。
如此而已。还有……”
我打断小狐媚的话,道:“等等,这该死的胡适又是何许人也?”
小狐媚说:“真没文化,胡适你都不知道。胡适是唯一提出这三步走的现代人。”
我问她:“你说什么?”
小狐媚说:“岁月并不总是静好,波澜起伏才是生活的真相;但幸运或不幸随时会降临,只是个概率事件。”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直勾勾地对望着小狐媚,她的眼睛很漂亮也很干净,不过走路的样子却是搔首弄姿,狐媚劲十足。虽说小狐媚能够称得上女人中的极品,不过,这种女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专门引诱男人。男人遇到这种女人很容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命呜呼。这种女人表现欲极强,现在保险业和房地产行业的市场行情就是被这群兼职小狐媚搞坏了。面对这样诱惑力极强的狐媚女人,有几个正常男人能够架得住床上的风流。我被小狐媚拖进酒吧的时候,脑子还算清醒,因为我的手里死死攥着小狐媚发给我医疗保障的册子。
酒吧内装潢豪华奢靡,设备高档大气,舞女年轻貌美,技艺娴熟;舞池四周的小圆桌子上,摆着啤酒,果盘等各种饮料。舞池里清一色黑西服黑领带的服务生来回走动着。溜光滴滑的舞池,像面镜子,可以照得出人影。四壁灯光慢慢转暗,镶在地角旮旯的脚灯放出淡淡的微光混和着舞女的体香,洒向人群。
小狐媚陪同我一直躲在一角,看着舞客们双脚踩着节拍移来移去,沉醉在嘭嚓声中。不远处的扈海荣这只胖猪头挽着一个舞女的膀子走向舞池中央,对跳舞并没多大兴趣的扈猪头竟着了魔似的挽着舞女的腰部魂牵梦萦。我同小狐媚一直躲在一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地痞舞客,非要请小狐媚赏脸入池嘭嚓。我向小狐媚眼神示意。小狐媚会意委婉拒绝,舞客们知趣,灰溜溜的闪开。
我终于才知道,自己掉下去的这个黑洞,原来是个暗中设计的陷阱。侥幸逃命才能去天上申诉在人世间所遭受的冤屈。我还年轻,本不该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