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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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蛛丝马迹

杜伯身边只有石仲在守候着,此时天气已开始炎热了,杜伯正在一片蝉声中静坐冥思,石仲却有些烦躁,呼吸有些急促。

“等兔子就得有些耐心。”杜伯突然开口说道。

“可是现在兔子已经被人抢走了。”石仲说道。

“狡兔三窟,他不过是换了个窝而已,只要桑田还没死,那三个小崽子还在我们手里,他就不敢把秘笈交给第二个人,我们跟他的交易也就永远有效。”杜伯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清茶,杜伯还是保持着以前的生活习惯,清减、规律、精致。

石仲想了想,问道:“这么说,那三个小崽子还是要继续留着?”

“留着吧,又费不了多少芋头。”杜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楚国那边催得很急。”

杜伯捋着自己的白胡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现在还没有要价的本钱,虽然有百万甲士,也未必能拿下这怒涛之城。我们有自己的计划,虽然现在看上去我们是楚国的外援,其实他们是我们的外援,我们要把主动权始终握在自己手里。”

“主公高见,现在桑田虽然失踪,应该性命无忧,毕竟他是一件利器,很多人都想握有这件利器,在需要的时候,这件利器就会被人亮出来,到那时我们再和他交易不迟。”石仲说到这里,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

杜伯点点头,继续静坐冥想。

就在这时,府中仆人来报:“有人求见主人,他说他是巴曼子的好友。”

杜伯和石仲闻报一惊,不知来人为何找到了这里,有何目的,于是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仆人道:“是个黑蟹,他说有些巴曼子的遗物要交给三个孩子。”

“什么?”石仲闻言大惊失色,拔剑喝道:“居然找上门来了?”

“且慢。”杜伯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只不过是一个黑蟹,又不是来救人的,何必如此紧张。”

“可是他如何知晓三个孩子在我们这里?”

“呵呵,你难道忘了这怒涛之城任何东西都可以买卖,包括消息?”杜伯让石仲把剑收起来,接着道:“此事我们虽然做得机密,但不要忘了黑鱼是专门售卖消息的,看来是有人请这个黑蟹上门的,否则一个黑蟹是进不了玫瑰区的。”

石仲问道:“难道这个黑蟹真是来找那三个小崽子的?”

“当然不是。”杜伯命门吏让那黑蟹进来,然后对石仲道:“这是来打探虚实,寻找桑田下落的。”说罢便去了前厅。

那黑蟹见到杜伯后,便跪下磕头道:“草民唐雀,拜见大人。”

杜伯笑容可掬地说道:“义士请起,我虽然在朝廷为官,但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规矩,所以你不必拘礼。”说罢便命人为唐雀端上茶来。唐雀不敢造次,诚惶诚恐地喝了一口茶后,便说道:“草民不敢打扰大人,只是故友交办了些事情,求大人帮忙。”

杜伯道:“义士客气,巴曼子为国捐躯,老夫是敬佩不已,老夫见三个孩子现在无依无靠,所以就把他们接到府上抚养,这也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老夫这里虽然不是钟鸣鼎食,可毕竟是要比黑蟹区强些,就请唐义士放心。”

唐雀磕头道:“多谢大人,巴曼子是我们纤夫的头领,虽然他人死在了楚国,但他离开前已交代还有些微薄的遗物要当面交给三个孩子,有劳大人请他们出来。”

“他们已经来了。”这时石仲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阿木、阿土和阿丽,唐雀见状非常高兴,那三个孩子见到唐雀便喊着唐叔叔跑了过来,四人搂在一起,非常亲热。唐雀见三个孩子长高了不少,便问道:“你们过得怎么样?”阿土道:“我们过得非常好,这里吃得好住得好。”阿丽道:“就是想你们。”

这时阿木道:“巴曼子叔叔怎么样了,他好久没有来看我们了。”

唐雀说道:“你们的巴曼子叔叔拉船到楚国去了,很久才会回来的,他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们,说当你们想他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看看。”说罢就把一个包袱交给了阿木。

阿木问唐雀要去哪里拉船,唐雀道:“我也要去楚国,去找你们的巴曼子叔叔,你们在这里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唐雀说罢就在杜伯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多谢大人,三个孩子就拜托大人照顾了。”说罢就扭头离开了。

当唐雀离开杜伯府上后,心情就变得非常愉悦,他感觉今天的运气特别好,不但在苍山酒馆喝了一顿免费的好酒,还见到了阿土、阿木和阿丽,现在他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尤其是玫瑰区的贵族,并不像那些纤夫们所说的那么刻薄。现在还有更大的好处在等着他,因为黑鱼承诺了,只要他出来了,就可以到倌舍拿到一大笔钱。现在他的步伐飞快,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只见倌舍前有很多持戈甲士,样子很怕人。唐雀正在门口踌躇不敢进去,这时一个年轻汉子出来对他说道:“快进来吧,我们等候你多时了。”

唐雀随那汉子进入房间,只见里面有四个汉子端坐在那里,其中一个年长的说道:“我叫张显,请问阁下该如何称呼?”

见张显等人如此客气,唐雀感觉更诧异了,似乎突然之间世界就变了样,现在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有权的,居然都对他这个黑蟹以礼相待。唐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唐雀。”

“你见到了那三个孩子?”张显问道。

“见到了,他们都很好,吃得好住得好,三个孩子生来命苦,现在终于遇到了贵人,太好了。”唐雀心情非常激动,话也多起来了,一开口就有点收不住了,把见到杜伯和三个孩子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张显微笑着看着唐雀,似乎对他非常感兴趣。唐雀发现张显等人异样的表情,才察觉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于是又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位先生说,见到三位孩子后,可以在大人这里领到一大笔赏钱。”

“不错,这些金子都是你的了。”一个随扈将一只布口袋扔给了唐雀,唐雀打开一看,顿时两眼放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别说拉纤了,就是买一艘大船都绰绰有余。这时唐雀并没有拎着口袋走人,而是伸手从口袋里只掏出一块金子,剩下的都还回去,然后说道:“你们给得太多了,我只该拿这么多。”

唐雀有此举动,让张显等人非常意外,便问:“为何不全拿走?”

唐雀道:“巴曼子是我们纤夫的大哥,为他料理后事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以此取财,将有负朋友情义,我唐雀虽然只是个下苦力的纤夫,这点道义还是能坚守的。”

唐雀的这一番话让张显等人肃然起敬,皆说道:“果然也是义士,我很佩服。”唐雀拱手道声告辞便转身离去。唐雀刚走到门口,脚步突然停下了,那锭金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时只见数十位持剑武士已冲了进来,紧接着便是明月、鲍驹、南宫虎和南宫豹等人。

明月进到屋里,见张显正襟危坐,一副悠闲神态,而墨獾等随从在身后垂手侍立,好像在等待一个老朋友,几个人连佩剑都没有。待明月等人来到屋内,张显便起身施礼道:“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请赎罪。”

明月扫一眼室内情形,说道:“看来张先生是虚度了两日光阴。”

张显施礼道:“公子这几日安排的膳食非常周到,尤其这两日还有这么多卫士保卫在下的安全,张某非常感激,在下一行即将告辞,这两日都在思索如何报答公子。”

“本公子不需要张先生的报答,只是到现在还没到桑田的人影,张先生及各位的项上人头恐怕是要搬家了。”明月刚说完,南宫虎即刻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弯刀,狞笑道:“我这弯刀好久没尝过鲜血的味道。”说罢就要出手。

这时张显并无畏惧神色,只是说道:“桑田并没有离开王宫,何需张某去找呢?”

听到张显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鲍驹等人都吃了一惊,感觉张显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即便是两人没有离开怒涛之城,也至少藏在玫瑰区才对,因为两人就在王宫内消失的,他们应该远远离开王宫才对,如何还在王宫呢?莫非是张显在故弄玄虚,企图脱身不成?

“张先生难道精通易经八卦,这两天就坐在屋里张卦了?”鲍驹嘲讽道。

张显道:“在下从不相信谶言爻辞,但我相信他们就在王宫内,因为这玫瑰区已没有他们俩人藏身的可能。”

南宫虎一脸杀气,盯着张显冷冷地说道:“只靠摇动唇舌恐怕是保不住脑袋的,你如何肯定他们没有在王宫之外?”

“公子莫急,听在下慢慢道来。首先,我们这两天还是做了些事情,虽然张某没有老子那样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本领,但我的这些兄弟们可没有闲着,他们可走遍了这玫瑰区的大街小巷,也就带回了最关键的消息,就是桑田和聂无影并没有在那里。”见明月等人对自己的话不知所谓,张显便接着道:“我让我的这些兄弟扮作卖胭脂水粉的异域商人,他们沿途叫卖,必然会吸引那些王公贵族府中的女人前来购买,因为叫卖的是昂贵的仙岛珍品,所以越有钱越有权的人家越会感兴趣,最后我们就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鲍驹问道:“这方法的确不错,难道他们是在那些女人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当然有线索。”张显刚才说了一阵子,感觉有点口渴了,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他们的叫卖让每个府里都有女人出来买这仙岛胭脂,唯独有一个府里没有女人出来,那就是杜伯的府邸。”

“没有女人出来难道就有问题?”南宫虎冷笑道。

“没有女人不爱美,何况是有钱的女人,在梳妆打扮方面从来是慷慨大方的,这一点恐怕就是南宫将军这样的行伍之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张显笑着对南宫虎解说一番,接着又对明月道:“天下没有女人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军营,杜伯府邸规模宏大,怎么可以没有女人,既然有女人却不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府中戒备森严,女人不能随便走动,所以杜伯是张某找到的第一个嫌疑。”

“但你怎么又排除了杜伯的嫌疑。”鲍驹这时又插了一句。

“不错,如果桑田和聂无影关在他府里,我想不但女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更不能进去,尤其是陌生人绝对进不了杜府的门槛。所以我又采用了第二种测试方法,派人到府中去,但结果是推翻了前面的结论,杜伯府邸是可以进去,这说明他们俩人并没有在杜伯府中。”张显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盯着明月道:“所以最后我能确定桑田和聂无影根本没有出王宫,而王宫守卫森严,有他们自己的进出口令,外人难进也难出,所以他们一定没有出王宫。”

张显一番分析,让鲍驹颇为服气,便说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巴国王宫规模宏大,楼阁无数,就是去搜查,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搜查不出来的,所以你这个答案并不精确。”

“当然不精确,如果张某没有猜错的话,桑田和聂无影现在都在这王宫的主人,也就是王后的寝宫内。”

明月一直在仔细听张显的分析,这时突然听到结论是王后,不由得勃然变色,怒吼道:“大胆,母后贤德贞良,母仪天下,你是何等草芥,胆敢冒犯母后,你这是自己要送死,本公子必须成全你。”说罢就要亲自动手。

“公子且慢。”鲍驹这时出来对明月说道:“张显言语荒诞,冒犯王后的确该死,不过据他分析,确有蹊跷之处,我只是认为张先生排除杜伯的嫌疑太过草率,应该还有更周密的侦查才可以。”

明月怒气未消,将宝剑插入剑鞘,叱道:“依你之见,这就让他们离开?”

鲍驹道:“应该暂时拘押他们,待我们详细探查后再做处理不迟。”

明月听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先把他们打入大牢。”

南宫虎等人领命,押着张显、黑獾、唐雀等人离开了。

这时有军士突然来报:“禀告公子,前方有紧急军情。”

鲍驹接过信札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颤声道:“楚国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