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储君明月
第二天，天阁风铃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巴王寿宴，这里还没有来过这么多人。颜夫子、潘隶、尹喜、杜伯等巴国文武大臣齐集一堂，连巴、樊、瞫、相、郑等五族首领，都来到了这里。显然，这是因为有大事即将发生。
众人都在心里揣摩着这盛大的朝会，但当巴王携王后穆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的还是都吃了一惊，因为不但巴王和王后都着盛装，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和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两人都是髡头布衣，所有人都认识他们，那是长老会的大长老杜昆和他的弟子温华。
长老会存在于巴国已数百年，现在已没有人知道长老会的起源，只知道他们生来就是为接洽巴国先祖神灵，主持祭祀大典的。他们没有家庭，没有官职，所有人都称之为长老，每一个长老死后，都会通过占卜的方式找一个接替者：一个最近的新生儿。无论他是贵族还是奴隶，一旦被选中，他就得立刻离开自己的父母，住进巴国的廪君阁，学习巴国典籍礼仪，成为一个长老，长老只负责祭祀巴国祖先和王室的婚丧嫁娶，还有国王的加冕和储君册立，除此之外，别无旁务。他们装束打扮很特别，那是因为世俗名利，从来都与他们毫无瓜葛。
现在一老一少两个长老跟随巴王和王后穆妍露面，显然是为了立储的事情。朝堂上顿时一阵骚动，其中明月和雨山显得格外紧张，明月面色凝重，雨山拳头攥紧，两人的神态也被众人收在眼底。
巴王在王座坐下，众人跪呼：“大王万岁。”礼毕后，巴王便开口道：“本王已年过五十，坐王位已二十多年，统御巴国，也算恪尽职守，不辱先祖宏业，现天下纷争不断，我巴国当思祖先创业艰难，继续奋发图强，方能让我巴国立于天下列国之中。慎终追远，为江山社稷计，本王现传旨立储，以安巴人之心。”
巴王说罢，众臣再齐呼：“大王万岁，大王英明。”明月、雨山也跟着众臣下跪，待起身后，两人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时，内侍总管郭典宣诏：“伏羲一脉，廪君开国，千载传承，天佑巴人，尚武勇悍，助周伐纣，荣封子爵。为巴国国君者，需勇能御敌，智能服众，仁爱亲民，大公子明月厚德昭著，孝长亲友，文韬武略，堪守廪君阁，堪立为储君。”内侍读完诏书，便交给大长老杜昆。
接过诏书后，杜昆向众大臣及氏族首领展示一番，让众人看清上面的白虎印后，才收起来排出仪式焚香祷告先祖。按照巴国的传统，国王选定储君后，会把立君诏书放进一个特制的密封盒子里，放在廪君阁的神像前供奉，寓意巴人祖先的灵魂开始护佑下一个国王了，待老国王死后，长老会便将开启盒子，再祷告祖先神灵，并主持为新王加冕。
听到立自己为储君，明月便扑通跪下，叩谢巴王道：“多谢父王，孩儿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时雨山在旁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对明月说道：“恭喜大哥，但有差遣，臣弟万死不辞，臣弟将誓死捍卫大哥的储君之位，以后有凡有不尊储君者，按不遵白虎令者论处。”众人一听，也急急忙忙跪下道：“愿助储君。”
这时巴王朗声说道：“储君之位已定，现在本王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还有大事？”众人一听，皆面面相觑，不知是何大事。
巴王环视众臣，说道：“为保巴国安宁，避免大动干戈致使生灵涂炭，应尽早送《般墨秘笈》到楚国郢都，现在桑田大师已将秘笈献出，何人愿承担出使楚国的重任？”
众人一听要送秘笈到楚国郢都，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看似是一桩送礼上门的美差，实则风险极大，因为这部《般墨秘笈》为天下各国君王所觊觎，必然会想方设法弄到自己手里，而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要确保安全达到，则需要万般小心才是。
巴王见无人应答，便说道：“樊进宝听令。”
樊进宝忙出列道：“微臣在。”
巴王道：“本王命你为特使，明早启程，将秘笈送往楚国郢都，事成归来，本王将大加封赏。”樊进宝一听倒很欢喜，说道：“请大王放心，微臣一定将这秘笈安全送达。”
巴王道：“这秘笈乃稀世宝物，本王将选派精锐勇士护送，确保万无一失。”樊进宝一听更高兴了，便喜滋滋地接下旨意。
这时明月对樊进宝道：“护送秘笈干系重大，明日一早我将在城门口恭送大人。”杜伯等人也纷纷表示，明日一早都来相送。见众臣如此抬举，樊进宝便更加欢喜。
散朝后，众人各自回府，但杜伯回到府中时，石仲早已接到消息，见到杜伯便说道：“秘笈终于要出这怒涛之城了，我这就给少主传书，让他及早准备。”
杜伯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机会既然来了，我们就要抓住，你告诉他，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石仲说道：“请大人放心，少主手下高手极多，地方我已经选好了，这次绝不会给他们漏网的机会。”
杜伯听完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樊进宝的升官发财梦是要做到头了。”
石仲也笑道：“只要秘笈到手，我们便有了雄霸巴蜀的实力，如果这怒涛之城内乱再起，那么主公登上王座就易如反掌了。”
杜伯道：“以老夫看，这内乱也是早晚要起的，现在巴王立明月为储君，但二公子雨山心里不服，据老夫观察，他已有反叛之势，只等机会合适，这怒涛之城必然会血流成河。”
石仲道：“听说雨山今天在朝堂，率先向明月宣誓效忠？”
杜伯摇头笑道：“一个人说真话，从来就不需要增加额外的举止姿态，尤其是他从没有过的举止姿态，今天这位二公子举止唐突了些，就是欲盖弥彰，是为了麻痹那位储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