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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里斯和安娜·舍勒回到客人那儿时,伊波利特公爵正在主持谈话。他坐在安乐椅上,前冲着身子说:“普鲁士国王!”他说完笑了,大家都向他转过身来。“普鲁士国王,是吗?”伊波利特问,又笑起来,又一本正经地在安乐椅上坐好。安娜·舍勒等了一会儿,但伊波利特似乎不准备说下去,安娜·舍勒就讲起不信神的拿破仑怎样在波茨坦偷走腓特烈大帝的宝剑。
“这把腓特烈大帝[17]的宝剑,我……”安娜·舍勒刚开口,伊波利特就打断了她的话:
“普鲁士国王……”大家对他看看,他表示了一下歉意,又不作声。安娜·舍勒皱起眉头。伊波利特的朋友莫特玛语气坚决地问他说:
“普鲁士国王怎么样?”
伊波利特笑起来,但仿佛又因自己发笑而感到不好意思。
“不,没什么,我只想说……”伊波利特想说他在维也纳听到的一个笑话,这笑话他整晚一直想讲,“我只想说,我们为普鲁士国王打仗是徒劳无功的。”
保里斯谨慎地微微一笑,这笑容可以被理解为嘲笑,也可以被理解为赞赏,因人而异。大家都笑了。
“您这个笑话不高明,虽然很俏皮,但是不公正,”安娜·舍勒用瘦得打皱的手指指指他说。“我们打仗是为了正义,可不是为了普鲁士国王。哦,伊波利特公爵的嘴真毒!”
谈话一晚上都没有停止过,话题主要环绕政治新闻。晚会将近结束时,大家谈到皇帝的奖赏,气氛特别活跃。
“既然去年N获得过一个绘有皇帝御像的鼻烟壶,”绝顶聪明的人说,“那么S为什么不能获得同样的奖赏呢?”
“对不起,绘有皇帝御像的鼻烟壶是赏赐,而不是嘉奖,”外交官说,“不如说是一种赠品。”
“有过先例的,譬如施瓦岑贝格[18]就得过这种赏赐。”
“这不可能!”另一个人反驳说。
“我可以打赌。绶带可是另一回事了……”
大家站起来要走。这时,整个晚上很少说话的海伦又用亲切而神秘的命令语气要保里斯星期二去她家。
“我有很重要的事。”海伦含笑回顾着安娜·舍勒说。安娜·舍勒就像谈到她的恩主时那样露出忧郁的笑,支持海伦的要求。海伦觉得需要见他,仿佛是由于保里斯谈到普鲁士军队时说的某一句话。她仿佛答应他,等他星期二来时,她将向他说明为什么需要见他。
保里斯星期二晚上来到海伦豪华的客厅,海伦并没有向他说明为什么一定要他来。客厅里还有别的客人,海伦伯爵夫人很少同他说话,直到临别他吻她手的时候,她才古怪地收起笑容,突然低声对他说:
“明天晚上来吃晚饭。您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这次在彼得堡期间,保里斯成了海伦伯爵夫人家的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