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终章（四）

“怎么？楚泠，你说的要紧事，就是带我来收妖吗？”

这是人间的天家陵寝，照说有帝王之气护着，不该出妖孽，可我分明嗅到了浓浓危险的味道。会是……什么东西？

那气息从地下传来，其实细弱游丝，亏得我这陵光之身也算能通幽冥，再微弱的不详之气也可尽数察觉。只消这片刻之间，我已拿定了主意，无论下头是什么，都照收不误。

踏上神阶后的第一战，看来就在这儿了。

“妖？大约，算是吧……”

楚泠的语气忽然听着那么悲伤。我感受到他在哽咽，只是不好发作，硬生生又咽了回去。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不禁蹙眉，同样压下满心疑惑，等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他带我遁去身形，潜入那巍峨墓室中。我看到了超越凡间规模的供奉，看到了鲜活的草木生灵，还看到了似乎是守墓人。

离火气息。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令我发慌，丝毫未发觉自个儿紧紧攥着楚泠的手。那守墓的一老一少真气浑厚，都是得道之人，说不准将来会在三十三重天上遇见。真是奇了，两个少说地仙之阶，却守着人间陵墓里的妖物，图什么呢？

以神之识窥探，我看见棺椁中睡着一位美人，旁边还躺着一只腓腓。小家伙浑身白绒胜雪，趴着睡得正香甜。守墓人忽然起身，大约是察觉到了我们身上过于浓重的天神灵气。

“皇女负帝王之相，国主之质，恨天命不公，强以彼之身，饲汝之魂。圣母坐拥百年之寿，凤凰之命亦折损于斯，徒落英年早逝，稚子无依。忠仆缘深，该当正果，皆耽以战神私欲，血溅三尺，强折半生。尊神正位，当知恩，凡人蝼蚁不图报答，然何以恩将仇报，赶尽杀绝！”

年长些的守墓人一番话将我搞懵了。谁之身，谁之魂？又是哪位神仙借了人家的身子，害了人家的寿数？

这儿到处弥漫着的，是挥之不去的离火气息……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瞬间也热泪盈眶。我抬头看楚泠，他亦是满目悲戚。

“嗳……顾舅舅？你……你在，和谁说话呢？”

棺椁里的人儿忽然醒了，我立时警觉起来，死了几千年还能醒，不是鬼神就是……活，僵。

她有意识，音容笑貌几与生人无异。那个守墓人告诉她，无事，别怕，神仙路过，搭了个讪罢了。边上小神兽也被惊醒了，它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活物，蹭在她怀里，可爱得很，我都想抱过来摸一摸。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去的，只忘不掉除了写给后人看的墓志铭，棺椁上还另有篇悼文，似乎出自一个顾姓之人之手。我还记得，那个年轻些的守墓人养了只猫儿，雪白雪白的毛色很像楚泠。

哦，对，也是楚泠告诉我，那个女子很快要消失了。身死之人，奈何阳寿未尽，苟且留存于世，已经近乎逆天。如年长的守墓人所言，那女子对神有恩，才得了地府眷顾，就算化了妖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说得含糊，我听得明白。算不得轮回一场，也是共存过于这天地间。见最后一面吗？挺好的，挺好……

“那，楚泠，他们说的战神，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