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猫扑蝉
夏日,炎炎树里中一群猫儿,猫儿中后位置,一摇椅上坐着一女子。垂垂老矣。
一猫儿跑出树林抓那将死之蝉,一猫爪扑蝉与地上,猫头覆上,食之,只剩蝉头与其翼。
摇椅上的老妇看之,皆叹:
那蝉几年,十几年才从地里出来,只为能在林梢头歌唱一夏,你却将它咽如肚里。你啊你啊……
那猫儿似是听懂一样来到老妇脚边,蹭着老妇膝胫。发出呼噜呼噜的舒服声。
老妇又自言到:老身知弱肉强食,自然之命。亦知晓蝉对你言之美味,只是可惜蝉地下多年等待,终付了空。
小厮:小姐,小姐,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就不要出去了吧。
小姐:你懂什么,这细雨最是养人了。你也来淋一淋,说不定就淋好了你的咳病。
小厮心想,那之后奴婢的病将更加重罢。
小姐:你怎不来?
小厮:奴婢怕着凉生病,咳病加重照顾不了小姐。
小姐:也是,你身子骨弱,还是少淋雨的好!你是体会不到这细雨的柔了。
小厮:小姐也还是快回来罢,老爷看了又得说奴婢没看住小姐了。
小姐:等爹爹来了,我自会向他解释。
小厮与这小小姐都是刚刚十岁。小厮是这家中老爷买来陪伴小姐的。小姐一直说想要位兄长,老爷宠溺的拗不过小姐就给她买了这个小厮。小厮仅仅比小姐大几月罢。
此处吴府,小姐名叫吴愁,小厮之名是小姐所取,小姐也是调侃自己姓名说是自己叫作“吴愁”,小厮就叫做“吴忧”好了。都依着这小女子。
吴愁最喜爱这刮风又下雨的天气,自生下来就对这自然万物敏感。别家小孩灯灭了,都怕黑的喊叫,也就她说灯息了,不还有月?别家小孩害怕打雷闪电害怕的要死,而她却觉雷电极美,还为此写诗赞美雷电。其父也正因为自家女子之怪而宠爱,也算不上怪,无非是更可爱一点。
说老爷为何不买个身体健康的小奴来呢?也是看其可怜,虽为他的病也费了不少银子,但,自家女儿欢喜这个病弱的小厮,就定会照顾他,使他活得久一点,命长一点。
这吴忧,是吴愁自己挑的。吴愁看吴忧的眼睛,就说他眼睛长得特别像自己以前养过的小猫。一只小黑猫,蓝褐色的眸子。那只小黑猫,吴愁也取名为忧。想是,不是为了想要一兄长,而是想找一个可以顶替失去猫儿之痛的人或物。钱与势力的家里女子不愁吃来也不愁喝,就怕愁了玩。
而吴忧,也被老爷灌输了身为兄长的迷魂汤。说他一奴婢,本不配跟本家姓,此姓是本家赏赐的。另外小姐既然认你做兄长,就要好好行使兄长的责任与担负,保护好小姐。也知道老爷在自己身上花的钱,吴忧知晓都知晓,所谓兄长只不过是玩具。但念在为自己治疗,应该感恩戴德的。奴婢就是奴婢,跟了本家姓,也改不了奴婢性子。
吴忧眼神平淡的看着小姐淋雨,细细的雨滴落在她脸上脖颈上眼睛里,衣服上……
吴忧带着雨袍,走到雨中,来到小姐身边,给小姐披上雨袍。然后站在小姐身边。陪小姐一起淋雨。
这雨果然如吴愁所说一般,柔的让人很舒服,只是身子骨弱的吴忧,不曾也不会去碰一切含凉意的东西。为了病,毕竟,咳起来,疼的要命。
小姐:怎样是不是很舒服?
吴忧:小姐说得是,果是很舒服。
小姐:吴愁怎会欺骗我的小吴忧呢?小姐捧起吴忧的脸,去看吴忧蓝褐色的眼眸。
小姐又牵着吴忧的手,离开这雨,走向屋内。
小姐:我俩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听我的小黑猫整日的咳嗽。你的病真是让人着急。
吴忧:是,小姐。奴婢的病让小姐忧愁了。
小姐:忧愁?我俩“吴忧吴愁”的,何来忧愁。我只是担心连你也会离我而去。好了,你出去一下,叫杏璃和桃湘来,我身上都湿透了。
吴忧应下就出去了。叫来门外候着的杏璃和桃湘。
吴忧就蹲在角落里等,等小姐换好衣裳叫自己。他嗓子痒痒的又生痛,想咳,可离小姐又这样近,怕她听了咳嗽声,又要担忧了。还是忍些吧。
两刻钟左右,屋内果然传来了呼唤声:吴忧哥,你来,快来!
吴忧赶到,说:怎么了,小姐?
吴愁正在木桶中沐浴,也没有屏障遮着。
吴忧见了,忙别过身去。
吴忧:小姐怎这时候叫吴忧来呢?
小姐:怎么了,这时候不能叫你吗?
吴忧:小姐是女儿身,吴忧是男儿身,不同的。
小姐:我知道不同,但,女儿身怎么了,又会说什么贞洁贞操了。女儿才是真正被约束的。等我到二八年岁时会嫁人,嫁给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男子,会要全都依他听他,妇人的三从四德。唉,还是你男儿身好。
吴忧:小姐不可也召上门女婿?
小姐:赘婿?你肯吗?
吴忧:吴忧不配。吴忧都不一定活到看小姐出嫁那天。
小姐:你转过身来。
吴忧:万万不可。
小姐:我叫你转过身来!
吴忧就不得不转过身来,转过身来的吴忧还闭着眼睛。
小姐吴愁从木桶中起身,去吻吴忧的眼睛。吴忧感受到软软的唇落到眼眸,又不忍睁开眼睛,待小姐唇离去,才缓缓睁开眼睛。吴愁见他睁开眼睛就立马钻进木桶浴水中。
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吴忧应下,出门去。再也忍不住的狂嗽起来。门外吴忧的咳嗽声多凶,屋里木桶浴水中小姐哭得就有多凶。
我不是看你可怜,也不是把你当做以前猫的替代品。我只是想你活得舒服些。你自知是奴婢,与小姐不般配,那就只好就把你当做奴婢。这样你接受起来舒服些。
你说你活不到我出嫁,那就在你活着的时候嫁于你。我知道你不肯,那就看着我嫁给别人吧。哭声缘由,皆小姐吴愁心里话。屋外门前还在咳嗽。屋里,小姐已自己穿戴好衣服,推门来。
小姐:你只顾自己出去却不叫杏璃为我更衣,你的病什么时候好?不知道花在你身上多少银子了吗?要咳嗽别处咳嗽去,别在这里扰我心。
吴忧:是,小姐。
小姐又在担忧了,吴忧与吴愁真能无忧也无愁吗?吴忧想。
苦苦的命,尖酸刻薄的话,应该会有吴忧愿意抬起头来接受爱的一天。谁又是天生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