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希望籽
风都无法进入的牢笼,带不进去的阳光和雨露,更是没有鲜花和树叶。一句又一句的否定,到底怎样才肯睁开眼睛,相信这一切,相信真的不同于臆想的现实。
梦之背景为牢笼的现状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她死后的灵魂状态不会持续变老,更改容貌。这些年过去,她的面容一如死去般一样,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少女应有的容貌,但却丝毫看不出青春之生机。
梦里稍纵即逝的几句不肯相信的话语,现实中已悄然过了多少年。
不肯醒来,是不想再坠入下一场噩梦。
她,似乎搭上什么怪异的弦,又或是就突然想到什么,停止了一味的否定加不愿相信,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你是说他要死了吗?
给风的感觉就像下雨天的雨珠滴落进衣襟里一样,身体一寒,心里一抖,抓紧回答她:是啊,他要死了,救他的药不在这里,你要出去给他找药的啊。
牢笼里的她站起来,手扶了一下头,声音从嘴里划出:他,还需要药?没我,需要药……
这个世界,这个她创造出的只有她与他的世界,这个时候才肯慢慢崩塌。在她的心里,她才是风的药,而他不需要她,却去寻找什么药引,一如以前般可笑。
她在人前卑微,在梦里崇高,在感情里无懈可击,仿佛深情变成了她的铠甲,仿佛她成为了感情的玩物,成为感情的帮凶,道德性捆绑的去爱他。你最好的,不应该就是我吗?有我,你还需要什么药?
爱,本自私,在她的升级下,变得变态而又无章法。你就是我的,是最好的我,也是最好的你,只有这样臆想的在一起才会互相成就,互相隐瞒。在旁人都不懂的角落里,让这份爱慢慢升温,升至这世间都少有的爱,才配得上她这苏醒与舍弃。
为了他放弃这完美世界。
她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去动手,察觉一下有没有他在身边,无名指先动,小指跟上,其它的感官也在恢复知觉。风从指缝间流露出的不舍,让她意识到他在。
她没有马上就坐起来,或是她根本就坐不起来,她没有意识到百年已过去,她只知道她醒来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他,她为此感到高兴。她不知她这一梦境,两世轮回都已过去,她再也不是那双腿残废的疯狂之人,她已重获新生,重新得以命名。她有任务,寻找他,找到他,带来药,治好他。一个人爱上自然之风,已持续几百年。
那微微的风就是预兆。
她的灵魂认知里没有腿,但还是尝试性的动了一下,竟有知觉。她尝试去动身体的其它器官,也都听话。慢慢的她起来,先坐,后又用了很大的力气站起来,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她了。这里没有水泊,没有可以照镜子的一切东西,只是心里的感觉不同了。以前她的心里只有他,而现在却多了一份活着。活着才能见到他,才能给他送去药。
她撸起右胳膊的袖子,伤疤已然不见,就更加深了她的猜想。她从轮椅上跌落的确死去,死的很透彻,之后的那些不黑不白说不上清楚的梦,就犹如过了奈何桥,只不过没人送孟婆汤,记忆还在,心里的也还在。可时间之快,更改了许多,她也记不那么清楚,就一度依靠记忆里的熟悉感,一步一步只靠直觉。
她来到那个小村庄,携风而来。
村里的人已更新换代了几辈人,对于她却还是以往的不屑。可能这些已经刻在骨子,随着基因,怎样的后生都改不了的贱。
村里人看见她没有与她对话,直接上手。可能也怪,他们心里就有这影像,控制不住的去实现这一影像,就想去欺负她。欺负了她,心里才老实,不欺负她,心里就不老实。
那些被关在房子里的老一辈人透过门的缝隙看到她,换了脸可身上散发的那种感觉,就一下戳中了老人的心。房子里的老人也不顾自己老人的身份,就去捶打房门,边捶打房门还说着:离她远点,她就是我以前向你们说的疯女人,得了臆想症的女人。她带着风来了,你们快跑,他们这是来报复了!
老人这一说,那些村里的正对她行使不轨行为的年轻一辈,就好像是收回了魂一样,一下子醒来。扔掉手里的棍棒,扶起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她,满口抱歉的自言被控制了以图谅解。而她也顺水推舟的原谅。说着:我能否在这村里住下,我喜欢这村子。而那些人也由于被控制了愧疚也同意了。只要大部分的人同意了,哪管村里的掌事人同不同意。
她从村里住下,还是以前的地方,那里老一辈的人视为禁区,不让被规划为居住区,也不让种植植被,说即使种了也长不出瓜果。有人疑惑,但没人实施。就信那个传说。现在该来的人来了,没有经历过她那一辈的刚刚老去的新掌事人,感慨的说道:原来那所谓的禁区,就是为了等一个人,现在人来了,禁区就自然不为“禁”了。他自诩先明,可他也只是自作聪明,好歹没愚昧到称她为仙姑之类。
住下的日子很平淡,以后村里的人仿佛再也没被控制,待她也如待平常村里领居一般,说话交流送东西。只有还被关着的老人每日都活在生怕被报复的恐惧之中。其实,她心里现在同那白纸无二,只是心不尚死,看上去可怕罢了。
风也常来看她,她不再像前世那样对爱风表现的那样明显,细心接受对爱行使以暗示。只有她与他懂,又关臆想不臆想何事?
劳作累了,又或是窗口发呆,伸出右手握一把风,或是恰好握住了风携来的花瓣,都让她觉得美好。村里的人还关心的问她终身大事,村里有几个小伙子不错的,她也都摇摇头拒绝了不说什么原因。等和她看上去年龄差不多的人都有小孩的时候,小孩子围着她,也问她为什么不找一个叔叔作伴的时候,她就向小孩子们讲了这个故事。说从前啊,有个小女孩爱上了然风,与他私定了终身。
风,永生而随;她,重生相伴。虽她注定寂寞几世,但只为手中相握是叶籽。
有一次,风携来了叶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