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王道重生
在历史或是传说中出现“起死回生”的事迹可能并不算少见，但大多都是将濒死或将死的人重新拉回人间。
可现在正在众人眼前上演着的是一出起死回骸的壮举，而且还是同时复生数达百人的大型仪式。无论是消耗所需的魔力量还是控制灵魂重新回体的精密程度都非常人所及……
“这是究竟是魔法还是……”
不同于早已呆滞的王派大臣们，依旧保持着些许理性的多拉瓦贡三世望向正在操作着精密仪式的银发少女神情中满是不解。
“阿阿，得见殿下如此之神迹真是在下的荣幸。”
仿佛萨麦尔的离去只不过一瞬，这道身着黑色礼服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星龙邦国的朝堂之上。
“办完了？”
“正如殿下所预期的一样。”
伴随着萨麦尔标志性恶魔的低笑声，多拉瓦贡三世的内心一阵心悸。
办完了？什么办完了？难道那些无辜的人已经被！？……
“不是说好不会取走他们性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阿啦～星龙邦国的国王，你好像误会了人家些什么。咦？不对，好像有误会的还不止你一个人啊～”
面对神的“失信”，名为愤怒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多拉瓦贡三世朝着杀死自己那些无辜国民的恶魔厉声呵斥着。就连因献出了心智核神权而身处虚弱状态的天使长迦列尔也是怒目圆睁地瞪着刚刚复命返回的萨麦尔，似有一股将要拔剑相向的姿态。
“哎呀～居然想着在愤怒的情况下来攻击身为愤怒亲王的我吗？以你们的状态恐怕再来十个，人家都不带怕的呢～”
“萨麦尔，你！！”
经永不嫌事大的恶魔萨麦尔的一番挑拨，天使迦列尔的怒火算是彻底被点燃了。哪怕当着神的面，也要将这个无恶不作的恶魔给斩于剑下。
硬撑着虚弱的身躯拔出了方才“血洗”星龙邦国朝堂时一直都未曾出鞘的长剑直奔萨麦尔的头顶斩落。迦列尔坚信，这一剑的威力足以将其斩杀。
但仍是一脸笑意的萨麦尔却没有任何一丝想要躲避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后退了一步与银发少女站在了一起。看向迦列尔的眼神中满是嘲讽。
……
“迦列尔！”
声如巨浪，在迦列尔的长剑落下的瞬间银发少女完成了群体复生仪式。如龙吟般的长啸将迦列尔掀翻在地。就连那一柄长剑也被震得脱手插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如此容易就被激怒，迦列尔，难道失去了神权碎片的你连判断能力也一起失去了吗？若是如此，那你身为天使还需要走的路还很长。”
“殿下……”
“不要再有第二次。回头看看吧，你所‘救’下来的生命。”
灵魂长时间离体的不适感仍存于每个刚复生的人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慌忙地下意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虽然得以重生的庆幸终于出现在人群里，但面对自己曾死过一次的事实时仍心有余悸……
“我，我又活了？”
“伤口！伤口愈合了！？”
“呃啊…头好痛啊……”
……
“您是……怎么做到的？”
“故友所赐的力量罢了。”
说罢银发少女悉瓦娜·赛瑞莉雅的眼底闪过一抹蔚蓝的色彩，那是曾与瀚海圣龙塞浠斯一样的瞳色。只手轻挥，一柄通体深蓝的长戟从少女手端抹开的空间中抽出并重重地杵向地面。
如同惊起的海啸，沉沦的灵魂巨浪让所有刚刚复生的星龙邦国百官精神一滞，随后便感受到了一柄似巨锤砸在心头般的震颤。慌忙与不安的情绪此刻被强行镇压下来了……
……
“既然所有人都已经清醒了，那么我也就不多做阐述了。从此刻开始，你们的一切过往琐事和罪行皆可不谈，一切行径与暴政概可不论！今日起，你们的终生志向将同一的为我，为星龙邦国的复兴奠定基石！这便是我赋予你们第二次生命的意义。”
天音浩荡，原本清冷的少女音色在这股无形的威压下显得是如此不可违抗。就像是发自自身灵魂的叩问。
不可违逆……
不可辜负……
不可背叛……
……
在瀚海圣龙原初第五神权——“起死回骸·渡魂往生”下复生的生灵都会被束缚上灵魂的“铐镣”。那是逆行生死的代价，灵魂将不再进入轮回最终并归于神权持有者所有。
“悉听遵命，殿下！”
好似越过了大脑的思考，少女的命令直接作用在了百官的灵魂之上。一众地匍匐恭听模样让多拉瓦贡三世和其他王党大臣们不禁汗颜。
一向自诩“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贵族王侯们此时哪还有那份当初豪横的模样？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
“心有不甘么？心想身为星龙邦国“重臣”的自己又怎会臣服于外人之下？”
“！！？”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此时的星龙邦国众臣哪怕在这股无法抵抗的强压下选择了叩首跪拜。但心中却仍存对其的不甘与不满，这是生来贵族们所持的傲气让其天性不堪如此。
见状的萨麦尔上前在少女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微笑着化作一缕黑影消失了。少女也随之话锋一转，一声清脆的响指打响，在偌大的朝堂上由魔力形成的虚像若隐若现。而在虚像之中的景色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颤……
“那是……我的女儿！！”
“夫人！”
“父亲！？为什么会？”
……
没错，在少女释放出来的虚像中呈现的是在场众臣百官们的亲信家眷的模样。尽管虚像模糊且繁杂，但那属于自己家人的模样自己绝不会认错。
“好好想想吧。原身为朝堂罪臣的你们，若今日再背上个谋反的罪名。那要追究起来，可就不只是杀头这么简单了……”
“………”
“也许你们并不怕死，但你们的妻儿、父母、亲信们呢？好好为他们想想。”
少女不知在何时来到了前排匍匐跪倒的拉顿伯爵身侧，这位在刚刚为首“叫嚣”的最凶的贵族此时已如呆滞，看向虚像的双眼无神地颤抖。在那片虚像里自己很清楚的看见了自己面露惧色的女儿，还有正轻抚她脑袋的恶魔…萨麦尔……
“你，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竭尽嘶吼的拉顿伯爵对着悉瓦娜·赛瑞莉雅咆哮着，但心却已经落入谷底。
“只是给你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而已。你能死第一次，自然也能再死第二次。但你的女儿，可不一定。”
“选择吧，拯救你女儿的机会，以你忠诚的灵魂相换。你愿意吗？”
少女那带着些许忘川神力的手掌轻拍拉顿伯爵的肩头，本应轻柔的手掌此刻却有如千斤之重。压垮了拉顿伯爵心中最后的防线……
……
不知何时，自己也走上这样的道路了么？这就是上天给予我的惩罚吗？让我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被恶魔杀死在自己面前……
恍惚间自己好像在虚像中看见了河流，一条未曾见过的河流。在河水之上漂荡的是那一幕幕自己如珍宝般的回忆——
“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吗？”
“如果你和妈妈希望的话，那爸爸就去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咯～”
……
“爸爸，妈妈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
“因为……因为妈妈她在寻找能治好你病症的办法，所以她去了非常遥远的地方，非常非常遥远。”
……
“那爸爸呢？爸爸也会和妈妈一样去很遥远的地方吗？”
“爸爸…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帮你把病魔打跑！”
……
“爸爸今天也会回来的对吗？”
“嗯，爸爸会回来的。爸爸保证！”
“嗯！不回来是小狗～”
……
“抬起头来，摒弃你的过去。为了你的逝去的夫人，还有正在等你回家的女儿。”
一只拨开虚像与绝望的手放在了拉顿的面前，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没错。女儿，她！她还在等我！！
……
“只要能救回我的女儿，我…愿意……”
颤抖的手拼尽全力地握上了放在自己面前的“希望”。在触碰到这只手的瞬间好似自己的灵魂都被洗涤了一般，内心的罪恶与负担都在同一刻一扫而空。“重获新生”的拉顿明显地感受到活力正渐渐充实着自己的四肢百骸。力量的再次涌现，让其更清楚的认知到“自己”还活着。这，是自己真正的救赎。真正的重生。
……
焕发着新生光芒的拉顿就像点亮了涣散百官心神的明灯。打消了众人内心最后的桎梏，选择了“重生”。
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浮现在悉瓦娜·赛瑞莉雅的嘴角。深蓝色长戟前指，带着忘川的神力向每个人涌去。那不仅是对疲惫身躯的冲刷，也是对重拾觉悟的灵魂进行的洗涤。
这场洗涤的仪式此刻更像是一种“进化”。突破着身为亚龙人这一种族的层层限制与血脉中的不纯杂质。向着更高阶级种族的存在解放血脉中最为原初的力量——天龙族
……
进化的光芒撒向朝堂之中的多拉瓦贡三世与众天使。神情上的变化可谓是“精彩至极”。从迷茫到惊恐，再从惊恐到愤怒，最后又从愤怒转到惊叹。
在短短数个时辰内见识到的与接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甚至有些快处理不过来。但最终在银发少女悉瓦娜·赛瑞莉雅放出虚像的那一刻，多拉瓦贡三世等众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在被“蒙在鼓里”。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真正接手朝堂百官与众臣权政而做的局罢了。
……
“很惊讶么？为什么被宣判死刑的他们不仅重生了还获得了进化，那些同被我判以死刑本应死在萨麦尔手中的无辜人们也没有死？”
虽然悉瓦娜·赛瑞莉雅的语气与表情上仍是那一副冰冷的表情。但众人还是能感觉到她此刻相比于刚才好似轻松了许多。
“你身为国王而一直无法放下的自傲与孤高阻碍了你真正执掌权谋的决心。这也才使得本忠于星龙邦国的臣民们与你背道而驰。贵族们的自立并不偶然，在乱世，一个飘摇不定的国家需要的君主永远不会是一个“仁王”，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不会…需要一个仁王……”
正当多拉瓦贡三世为自己一直所坚持的王道而感到迷茫时，悉瓦娜·赛瑞莉雅的声音再次出现于脑海——
“乱世用于才，治世重于德。你的人民需要的，也许是一个能平定乱世，稳定基业的王！或许……你和我很像，都是未曾真正知晓过‘人心’的人吧……不过在你的面前，仍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选择你的王道吧。”
看着自己眼前得以重生并置于进化之光中的文武百官，多拉瓦贡三世回味着方才脑海中悉瓦娜·赛瑞莉雅的那番话。鼻尖一阵酸楚，内心的自责感正逐渐扩大。
是啊，自己一直为了成为王而努力。说到底，我其实只是想把这个国家历代的“王”为了成为王而舍弃的东西都捡起来而已。
没错。
王是孤独的，是孤高的，就像在多云的天空中悄悄闪耀着光芒的新月一样。
王总是孤单一人，凄凄清清。
因为大家都在仰望着他，所以就连哭泣和叫喊也做不到。
回过头来，原来在这份让人麻木的凄冷中，就连我自己也忘记了曾经的道路吗……
我一直在对自己撒谎，自己追寻的并不是那高处不胜寒的王道。我所寻求的，只有那能让臣民们在乱世中都微笑着活下去的世界。
我一直没能正视自己，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星龙的历代王们并不是为了得到光辉的宝石作为报酬，而是为了能怜爱路边的石头才成为王的。所以我已经不再会去梦想曾经所执着的王道了，已经没有必要了。
解开了心结，多拉瓦贡三世迈起从未感受过的轻松的步伐与自己的臣民们一同步入到了进化的光芒之中。
……
看着解开心结步入进化的多拉瓦贡三世，天使迦列尔彻底陷入了混乱。
“以你现在主张的善恶标尺，你能看见什么？是我对百官之恶赋予善的掩盖，还是本善无辜之人被恶以于欺瞒？”
“在下……不知道，也…看不清。”
捂着额头，眼神已无法再直视天空神悉瓦娜·赛瑞莉雅的迦列尔大脑已是一片混乱。
“那你说这朝堂百官，他们是恶吗？”
“是……不，唔……”
犹豫，再次出现在了迦列尔的心中。
“罪状之名真伪，你未得可见。但当众谋反却是由你亲自斩决。所以，他们是！”
“呃……”
“好，那现在你说，他们会是善吗？”
“唔！！……”
“为了家人，为了亲信。他们只想活下去才发动了这场政变。在乱世，他们有错吗？”
“……”
收回了深蓝色的长戟，悉瓦娜·赛瑞莉雅转身抬起迦列尔的面庞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你知道同作为原初的战争圣龙犹撒克顿曾说过什么话吗？——‘生物就是生物，是根据情况即可能是善也可能是恶的一群畜生…守护他们的价值连一枚铜板都不值。’”
“！！！”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身为本应守护大陆众生的原初十二神之一却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你猜猜我又有多少兄弟姐妹赞同了他的这番话？”
“在下……不敢妄自揣测……”
下意识想要躲避悉瓦娜·赛瑞莉雅目光的迦列尔却被那一对琥珀色的眸子给牢牢勾住了眼神。
“五个。除了战争圣龙犹撒克顿外还有五个原初圣龙站在了他的那一边……
大地圣龙——泰希斯
湮灭圣龙——撒尔
光明圣龙——尤瑞利安
黑暗圣龙——达克莱斯
空间圣龙——斯佩利恩”
“若此刻我让你必须评判曾经掀起差点毁灭整个亚斯德拉大陆终焉之战的六位原初圣龙。他们，是善？还是恶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