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事
艳华和老谭重逢之后心情好几天没平静下来，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想关上就不容易了。
这些年她一直忘不了老谭。
有时候想当初和老谭在一起会什么样呢？
有一个家，有个孩子，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哎，世事弄人，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
艳华现在很知足，可以说是衣食无忧，过着很多人羡慕的家庭主妇生活。只是最近两年老邓的工作越来越忙，还总出差去外地，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难免空虚寂寞。
即使老邓不去外地回来也晚，还总是满身酒气，到家躺床上就睡，鼾声如雷。第二天吃完饭就上班，连说说话唠唠嗑儿的时间都没有。
她和老邓说在家待着没意思想出去找个活干，老邓倒也同意，说找个活行，但别太累，最好是半天班。
是呀，半天班也行，总比在家待着强。刚四十，再这样下去就废了。自己还不像燕子，能打打麻将喝喝酒，再不就逛逛街。
这些都不是自己擅长的。
今天她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招工的。于是把自己收拾立正后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一边溜达一边留意旁边的店铺，看有没有贴招聘的。
鑫鑫浴池门口支个牌子，上面写着招男、女搓澡工。她心说这活干不了，叫自己身穿浴服手套搓澡巾给那些光身子的女人搓澡，不用搓自己就先害臊。
往前走一家药房招售货员，心想这个行，适合自己。走进去一问人家招夜间的，又退了出来。
继续往前走，感觉热了，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了拉，丰满的胸脯跳了出来。低头看了一眼，很骄傲，四十岁的女人有着不输年轻姑娘的身材，应该满足。
前面路口有家理发店招洗头的，但有年龄限制，得二十五以下。还有一家饭店招洗碗工，准备进去问问，一想洗碗必须全天班，自己上不了，晚上还得给老邓做饭呢。
不知不觉到了三台子地铁口，对面是华联超市，进去后从一楼到三楼又从三楼到一楼整个转悠一圈，脚走得酸疼，也没见哪个档口有招聘的。不禁有些气馁，心说找个活儿这么费劲吗？
看看快一点了，走了仨小时工作没找着还饿了，于是打算找个地方吃口饭然后回家。
刚巧电话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是燕子打来的。
“喂，艳华，在哪呢？”燕子问。
“华联。”艳华回答。
“买啥去了？”
“啥也没买，随便逛逛。”
“吃饭没？过来吃点儿，我和朋友在赤山路吃烤肉呢，过来呀。”燕子热情的发出邀请。
艳华确实饿了，想去，但人家和朋友一起吃呢，和她朋友也不认识，去了不好，于是说：“不了，你吃吧。”
“过来吧，没外人，上回吃饭的刘哥。”燕子说。
艳华对刘哥有印象，老谭朋友，挺不错的，有点动心思。
“等你呀，快点。”那边燕子说完把电话挂了。
撂下电话艳华想了想，心说是刘哥还行，反正也饿了。另外自打上次和老谭见面之后俩人就没再联系，也想知道老谭现在干啥呢。
到烤肉店的时候燕子和刘哥刚开始烤，艳华先和刘哥打招呼，然后坐下。
燕子看到艳华想起了老谭，问刘哥：“刘哥，那个光头厨师呢？上班了？”
刘哥说：“上班了，在关东人家。”
“关东人家？离我家挺近的。”艳华说。
燕子取笑道：“艳华，你和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一腿？”
艳华瞪了燕子一眼，说：“那可没有，我倒是想了，人家有对象。”
燕子说：“看着挺爷们儿的，有机会给我介绍介绍，我就喜欢这样的。”
刘哥说：“谭老弟那人挺好，人家媳妇也行，你还是找别人吧。”
刘哥了解燕子，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听着是开玩笑，其实有和老谭处铁子的意思，他便半真半假的打消她的念头。
燕子也不生气，转移话题问艳华去超市买啥了，艳华说啥也没买，出来溜达是想找个活干。
“你真是闲的，有你家老邓呢找啥工作，实在没意思就打打小麻将，不比上班强。”燕子说。
“我可打不了，一进屋全是烟味儿，我都纳闷你咋待的。”艳华说。
“习惯就好了，主要是你不抽烟，抽烟人不怕烟味。”燕子一副资深麻将人的口气说。
“能不打尽量不打，在麻将社待一天浑身都是烟味儿，我每天回家得在门厅把衣服裤子全脱了才进屋，你嫂子不反对我打麻将，就烦抽烟。”刘哥说。
“那你就别玩了呗，眼神还不好。”艳华说。
“你说我不玩干啥去？你嫂子上班，白天就我自己在家，除了听半导体就是睡觉。哎，玩一辈子了，到麻将社人多还热闹点儿，大伙儿一懆懆时间过得快，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刘哥说。
“你家我嫂子行，半天班，我就省思找个那样的班上，要不然一天在家也没意思。”艳华说。
“你也是笨，还自己找活，你家老邓是工段长，认识的人有的是，再说厂内超市总招人，都是半天班，你要想干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燕子说。
“他不愿意让我去厂内干。”艳华说。
“啥是不愿意让你干，那是怕你知道他干坏事。”
“我家老邓不是那样的人。”
“还不是那样的人？”燕子撇撇嘴，说：“老爷们儿都骚，尤其你家老邓还是工段长，有实权，女的都上赶着往身上扑。”
艳华笑了，说：“别埋汰我家老邓。”
“跟你说艳华，看你家老邓挺老实，那是在你跟前儿，在外面啥样你知道吗？你也实惠，老爷们说啥是啥。跟你说吧，别说工段长了，一个班组长还俩铁子呢。
再说飞机厂好单位，效益好挣得多，哪黄它都不带黄的，三台子都指着它活着呢。现在一说是飞机厂的都另眼相看，香饽饽，你家老邓还能跑了？”
燕子一张碎嘴叫刘哥和艳华都有些生气。她说老爷们儿都骚刘哥就不爱听，艳华则合计要是像燕子说的那样老邓在外面保证有女人，可就算有也不该直接说呀，旁边还有刘哥呢。
艳华也真往心里去了，因为老邓最近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一到家就说累，浑身没劲，连那事也不做了，以前他可是挺积极的。
人呀，不怕瞎说就怕瞎合计，一合计上就当回事了，想立马整明白它。
现在艳华脑袋里都开始想象老邓外面的女人的长相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燕子反应的倒快，觉着话说得有点过了，马上自嘲地笑了笑，说：“嗨，看我这嘴，没把门的，刘哥别在意呀，你是我老大哥，讲究人。”
刘哥不可能跟她一般见识，笑笑说：“没事，随便说，我不在意。”
“刘哥，咱俩儿喝一个。”燕子举杯。
刘哥和她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后问艳华：“你老公是工段长？”
“嗯。”艳华点头。
“哪个厂的？”
“三十四厂。”
“我认识一个工段长，姓韩，三十三厂的。他们忙，总出差，全国各地只要有战斗机的地方都去，去检修和排故障。”刘哥继续说：“去外地行，有补助，开双份工资，待遇还好，就是不让随便外出，有保密条例。你老公也不让出国吧？”
“嗯，他出国费劲，不让。”艳华说。
“飞机厂好单位，现在省城好单位没几个，飞机厂算数得着的了。”
艳华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又恢复常态，随意地聊着天喝着酒。
刘哥记性好，回顾了上午打麻将时精彩的胡牌瞬间，并且作了点评。接着燕子讲了发生在别的麻将社的一个男女关系趣闻，之后聊到了老谭身上。
刘哥说：“哪天有时间咱们到关东人家吃饭去，找谭老弟喝点儿，给他捧场。”
“好呀，关东人家离我家近，走着就五分钟，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在路口等你们。”艳华说。
“关东人家挺大的，档次高，消费肯定不低。”燕子说。
“管他消费高低干啥，高兴就行，咱们也不差钱。”刘哥说：“我请，把王明也叫上，到那吃个小笨鸡，来个炖酸菜，喝壶小烧。听说他家还有火炕呢，让谭老弟给整个带火炕的包房，好好喝喝。”
艳华说：“开业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他家的鱼挺好吃，搁铁锅上的，量大，实惠。”
刘哥说：“三台子饭店菜量都大，量小了没人去。”
燕子问：“啥时候去？”
刘哥说：“我随时有时间，看你们俩了。”
艳华说：“下周一，周一饭店不忙，老谭能有时间陪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