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决定
我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失态，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地向导员索要了纸巾，擦了擦泪水，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再次开口跟导员说：“我想通过您，了解关于助学贷款和延期缴费的事情。”
“助学贷款必须是特困生才能办理，需要县级以上提供的特困证明、家庭情况说明，你如果找不到你父母，就办理不了这些手续，所以助学贷款应该行不通。”
“那延期缴费呢？”
“系里给你出证明，是可以跟学校申请延期缴费！但是拖欠的学费必须在毕业前缴清，不然学校会扣发毕业证和学位证，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就业。”
“那学校有勤工俭学的机会吗？”
“有是有，但岗位有限，基本都提供给有证明的特困生。”
“这……，那最好该怎么办呢？”
导员低头思考了一下说：“一、系里出证明，允许你延期缴费，你自己找工作积攒学费，毕业前把学费缴清，但不能影响学业；二、这几天跟家里的亲戚沟通，尽量找到你父母，或者通过别的方式筹借，尽量在学校催缴限定的最后日期前把学费缴清。目前看只有这两种办法。”
“哦！谢谢老师！”我点点头，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办公室。
“钟晓溪，你到走廊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导员，但她专注地收拾着自己的手提包，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见此情形，我只好依言走出办公室，在走廊稍作等候，不多时，导员走了出来并带上办公室的门，走到我面前说：“可以走了！”
我安静地跟在导员身后，跟她保持一步的距离，走出一段距离后，导员率先打破了沉默：“钟晓溪，你看起来很紧张，害怕我吗？”
“不，不是。”我可能是对教师这个职业心怀敬畏，所以遇见老师，不管这位老师是不是我的任课老师，我都会觉得莫名紧张，但这个理由当然不能跟导员说，所以我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困境！”
“家道中落，这种突发变化是让人难以接受！但总会有办法的！”
“是这样吗？”我悲观地反问。
导员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让你等我就是想以学姐的身份帮你分析一下。坐在办公室里，我的身份是辅导员、是老师，有些话不宜说得太直白，但现在跟你私下交流，就没有那么多束缚了！”那时候我不太能理解导员的话，直到参加工作后，偶尔想起这句话才发现这句话里蕴藏的职场智慧。
“我看了一下你这两年的成绩，还不错。大学里，及格就能拿到学分，所以同学们都高呼60分万岁，而你各科成绩能保持在80分左右，真的很不错！所以，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影响学习。”
“跟你说点实际的，以我的目前掌握的信息，我认为就算系里给你出证明允许你延期缴费，你毕业前也交不上这笔钱。因为咱们这个新校区这么偏僻，周边还没完全开发，几乎没有就职机会，就算有，薪资也低得可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除了咱们本专业的课程，你还有选修课，你能剩多少时间打工？就算有时间，你还有多少精力学习？”
“你以前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养尊处优，但也是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让你一下子转变生活方式，你需要多长时间调整适应？又能否适应得了？”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把精力主要放在学习上，这是你的本职任务，也是你所擅长的。打工赚钱还是利用假期，周末、寒暑假都可以，但收入大概只能应付生活费，支付学费还是有难度。”
导员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自认为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骨子里自由散漫，没有强烈的危机感和物质欲望，只想在学习之余且尚有余力的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只能缓解目前的困难却不能彻底解决困境。
“毕业证和学位证事关就业，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毕业前缴清学费，那我不建议你通过系里的证明延迟缴费。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想办法及时交清学费，哪怕东拼西凑也行，你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就行！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如果没有任何情况说明，在截止日前不交学费，学校一般会下两次催缴通知，在催缴最后的限定日期还没交的话，很有可能会做出休学或退学的处理。”
“这么严重吗？”我有些惊恐地看着导员。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事实有时候就是会让人觉得残酷。行了，你想好之后告诉我决定，如果需要系里的证明，也得尽快开！我先走了！”
“柳慧学姐！”我想制止导员的脚步，情急之下竟喊出了这个称呼，刚叫出口就觉得很不妥，就又紧张地更正：“导员，柳老师，我决定不延期缴费！”
“好，在学校二次催缴的最后限定日期前交清就行。我本来寻思你需要时间考虑再做出决定，没想到你还挺果断的。那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我如临大敌地问道，很怕从导员嘴里再听到什么坏消息。
“别紧张，不是坏事，对你来说可能是好事！你英语四级是大二上学期过的吧？考一次就过了，是吧？”
“嗯！”我点点头。我英语成绩一直还不错，虽然高考有些发挥失常，但学科基础还是很扎实的。学校可能是考虑通过率的问题，所以不允许大一新生报考英语四级。大二可以报考了，我就立马报名参加了考试，一次性通过，我还记得当时知道成绩的时候，那个心情老激动了。
大二上学期过了英语四级，下学期我就报考了六级，但遗憾的是没能通过。不过，我没有放弃，计划继续报考今年十二月份的考试，力争这次能够考过。
“你英语成绩不错，可以在这方面加强学习。咱们学校一般英语专业过八级、非英语专业过六级是有奖学金的，如果你大三这年能把英语六级过了，我就能在学年末给你申请奖学金，这个奖学金还挺可观，肯定在千元以上！”
“导员，你说真的吗？”
“你能别叫我导员吗？叫我小慧老师！”
“哦，小慧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既然称呼都改了，索性也把“你”换成“您”，更显尊重！
“你放心，肯定是真的！只要你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一定会有收获！”
“好，我一定努力！谢谢小慧老师！”
“不用谢，我期待你的成绩。”
“嗯，那小慧老师，我先走了！拜拜！”
“嗯，走吧，再见！”
终于卸下了心中的纠结和负担，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的心情特别放松，哼着小曲儿连脚步都变得轻快很多，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根本没想这选择的背后到底该怎样去筹借学费，所以当回到寝室跟姐姐们汇报了沟通结果后，二姐的一句话让我从云端跌回了地面，其实二姐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筹借这学费？”
“呃……”我“呃”了半天，也没给出答案。
“一看你这个死样子就是压根儿没想！”七姐不耐烦地用手指点着我的头，一副恨不得把我脑袋戳出个洞的样子。
“七姐，七姐，我错了，别戳了！我现在想还不行吗？”
“你想个六饼！”
“好了，老七，你就是把晓溪的头戳成六饼也无济于事！”二姐开口调和道，又转头对我说：“晓溪，你先给家里打电话，问问你爸妈的消息，如果还没有消息，就问问亲戚。”
“嗯，我先给家里打电话问问！”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奶奶如果有我爸的消息早就告诉我了；而我妈都没跟我联系，那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她在哪儿。
不过，我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通了奶奶和姥姥家的电话，果不其然，我爸妈都处于失联状态。
那是第二天的下午放学，我先拨通了二姑家的电话，因为那个时间二姑和姑父都在上班，家里只有奶奶，我可以直接跟奶奶对话，不用接受二姑的盘问。电话接通后，我直接开口道：“奶奶，我是晓溪，我爸最近跟家里联系了吗？”
“晓溪啊，你别提你那个爸了，谁都不知道这个人跑哪儿去了，都四十多岁了，也不长个心，跟家里报个平安就好像要他命似的，让我跟着他担心！”
“奶，没联系就说明我爸在外面还能混得下去，您就不用担心了！”
“晓溪，你找你爸有事？是不是学费的事？”
“没啥事，突然想起来就问问。”
“你别骗奶奶，肯定就是学费的事。你爸那个杀千刀的，也不干个正经事！”
“奶，真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那奶奶就放心了，奶奶一直惦记你学费的事，给你大伯、大姑都打电话说了，想凑点钱给你备着，但家家都有难处，也没凑出这个钱。”
“奶，你不用因为这件事去麻烦姑姑大伯，现在都解决了。没啥事我就先挂了，有时间再打给您！”
“哦！那记得放假回来！”
“好，拜拜！”
结束了跟奶奶的通话，我拨通了姥姥家的电话，我姥的态度让我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