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难抉择
韩轻沉拗不过江柳眠,只得随同前往秦九州的家,一路上褪去了临安的繁华,迎来了乡村的安宁。
吱呀一声推开门,秦九州引二人进院,身形局促:“公子小姐,这院子杂乱,可别嫌弃。”
院子不大但不显逼仄,农具炊具摆放的整整齐齐,院落一角养了几只鸡,扑腾扑腾,又白又可爱。
江柳眠十分喜爱,上去逗逗:“怎么不养些牛羊之类的,也好帮忙耕种啊。”
秦九州面露尴尬,韩轻沉淡淡的说:“真是江都的大小姐哈,当谁家都有钱养牛。”
话糙理不糙,秦九州叹了口气:“一头牛价格昂贵,我们根本买不起,这几只鸡也养5年了,实在是不舍的卖,家里父亲生病,地都荒下了。”
江柳眠面露愧疚,韩轻沉道:“走吧,先去看看你父亲。”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打开房门,目光搜寻了一下,笑着说:“九州回来了。”
秦九州赶忙上前:“母亲,我请来了大夫。”
秦母瞬间惊喜,眼神又立刻暗淡:“咱们家哪有钱治病。”
秦九州欣喜道:“人家不收钱的。”
秦母话语轻颤:“真的吗?”
韩轻沉已大步跨过:“聒噪,先待我看一看。”
推开屋门,右侧一张石桌,左侧摆放一张小床,躺在上面睡觉的男子正是秦父,话不多说,他上前把脉,脉象弦细而浊,又观此人经络壅涩留于肌肉,腿细却肿胀,眼白似障,内耗却外热。
秦母想从韩轻沉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惜失望了。
秦九州焦急地问:“怎么样?”
韩轻沉并未回答,而是问:“你们没找过郎中吗?”
秦九州道:“先前父亲担心钱就硬撑着,后来有一天突然倒下,我和母亲急坏了才去喊了个乡野郎中,前前后后抓了很多药也不好,肯定是疑难杂症,我这才去的‘耿耿堂’,等有了钱就能送父亲去大医馆。”
秦母大惊失色:“九州,你怎么能去‘耿耿堂’呢,那是要卖身为仆啊。”
秦九州劝道:“母亲,我不喜读书又有一身力气,拿了钱给父亲治病,岂不是一箭三雕。”
秦母一时激动,竟流出眼泪:“孩子,你父亲要是知道了该有多生气,他的病是天注定,你的命却要交给别人?”说到这,她猛然抬头,看着韩轻沉怒喝:“原来你们就是买我儿子的人,你们给我出去。”
秦九州瞥了瞥二人,怕他们生气拂袖而去,父亲的病可就再无望了,谁知韩轻沉和江柳眠未有波动,这才对母亲解释:“母亲,儿子遇上好人了,他们给了我一锭金子,足够给父亲治病,况且只是陪同西南,我长这么大也没离开过临安,正好出去逛逛。”
一听“西南”二字,秦母瞬间皱眉:“那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不许去。”
江柳眠心中感叹,谈起西南人人变色,走这一遭怕会有很多不易啊。
母子争辩韩轻沉并未理睬,秦父的病不是疑难杂症,久拖才是祸,更何况还有个不知哪来的野郎中,他淡淡突出两个字:“庸医。”
此话一出,房内瞬间安静。
秦九州忙问:“公子,我父亲可是难治?”
韩轻沉道:“五脏亏虚,元精不足,此为消渴症。”
秦母听完浑身发颤:“那是不是没治了,我...之前村里有人就因为消渴症病死了。”
韩轻沉道:“死不了,不过如果你还信任那个野郎中的话,他可就离死不远了。”
秦九州上去一把攥住韩轻沉的手:“公子,谢谢你,要是治好父亲的病,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江柳眠一听可治放下心来,一看这个举动,内心偷笑,不喜别人接触的韩轻沉也有这么无所适从的时候,真是难得。
韩轻沉默默抽出手:“先吃药,看看情况,不过后半生可要终生服药了。”
秦九州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没事没事,只要父亲活着就好。”
韩轻沉拿来纸笔:三黄丸、七味白术散、麻子仁丸、猪肚丸、参蒲丸,煎药服之。
写到这,韩轻沉道:“此病无法治愈,但若保养得当,足够你父亲长命百岁。不过所慎有三:少饮酒;少房事;少咸食。”
他说的正经,但秦母、秦九州和江柳眠脸上均是一红。
韩轻沉又道:“你父亲的病不是立竿见影,但明日随我们出行不可更改,之后的治疗我会请人安排的。”
江柳眠无语,这个角色好像除了师父没人担当了。
秦九州拱手谢道:“遵命。”
韩轻沉和江柳眠往外走,走至院子,秦母突然跪下,声泪俱下:“公子,放过我儿子吧,我...既然他父亲的病能治好,这钱我们将来砸锅卖铁也一定还上,我真的不能让儿子陷入危险啊。”
秦母挣扎不起,秦九州想拽起母亲:“娘,大丈夫一诺千金,就是当人家仆人又怎样,儿子决不做那背信弃义的人。”
秦母抱着儿子:“九州,娘是怕你在外受苦。”
秦九州道:“娘,我怕受苦。”
“怎么你们一家子都有随便跪下的传统,”韩轻沉站在一旁,冷声道:“这位大娘子,你们家还有东西可以买,就那几只鸡吗?你当我缺钱吗?再说你儿子留在这有什么用,还指望着将来读遍圣贤书,给我们大离再填个无为的小官,别做梦了。”
话语严厉,秦母呆坐在地上,是啊,人家都能拿出一锭金子,又医术高超,哪里能看上自家那些东西。
江柳眠倒是很少见到韩轻沉说这么多话,不过他啊,说了半天也不说真实想法,不就是看上秦九州这个人了嘛,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江柳眠知道凭韩轻沉的能力解毒后定会有一番作为,秦九州跟着他们,除了艰辛,什么都能得到,比居于这个小小的村庄好的太多。
算了,这个好心人就让她当吧,想到这,江柳眠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秦母扶到一旁石凳上,语重心长的说:“您别听他的,他是个郎中,需要珍贵药材,其实我们只是过去寻药的,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为何让您儿子随同,是因为瞧他能干上进,真诚孝顺,是个能托付的好人。”
谁不愿听夸赞的话,秦母一听,心里松快了不少:“这么说,没什么危险,只是去找药?”
江柳眠继续劝说:“是啊,这个郎中只会看病,我只粗通些剑术,我们非常需要一个能干又机敏的人,秦九州丰神俊朗、目达耳通,正是不二人选。况且您不也希望他能有一番作为,我们来回也就一年,实在不行就让他回来再参加科举。”
秦母怔了怔,这个村的人除了农夫便是农妇,他们能培养儿子读书,就是希望他能改变自己,这不失是个好机会。
江柳眠站起身:“大娘子,你们再商量商量,明日一早我们过来,如果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江柳眠狡黠一笑,指了指韩轻沉:“他的钱随便花。”
话已说透,韩轻沉踏出院子,回头看向江柳眠:“还不走。”
“走啦。”江柳眠轻快地跟上韩轻沉,伴着余晖,并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