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赛尔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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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八.魔降

“你是安都派来的杀手?”洛贝莉亚问。

这个问题,凯因斯是不准备回答的。他体内的神力尽数涌出,猩红的力量重新裹上了剑。而那把剑也正迅速地崩毁。

洛贝莉亚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她既无懊悔,也无愤怒,只有对这被诅咒的世界的叹息。“我会被你杀死,请不要将灾祸传播给其他人。他们只是与战争无关的可怜之人而已。”

湮灭吞没了她。

这个万众瞩目的圣女就此离世。

但凯因斯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格里菲思给他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杀死洛贝莉亚,另一个则是破坏守护奥维加德城的结界。

在奥维加德城的日子让凯因斯逐渐摸清了结界实质。奥维加德城四处都刻有神纹,这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共同组成了一个阵法。而阵法的力量源泉则是城内居民的精神。

每当他们祈祷时,符文便会抽取他们的精神力。因此,可以说,结界便是城中居民的精神力显现。

因而,居民的恶意才会被结界照出。

这种神纹在阿尔贝托的藏书库有所记载。藏书库里甚至有其他用法的神纹。不过,这种符文放在现今实在鸡肋,早已被时代所淘汰了。

花上十年、百年建立起来的纹阵,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被破坏。

洛贝莉亚已死,他也无需再隐藏自己。奥维加德城的其他神眷者如今还忙着处理地裂,根本想不到短短十分钟内圣女就被刺杀。

不过,想必五分钟后他们就会发现洛贝莉亚失踪了吧。

被湮灭的人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到那时,他们是会认为圣女遭遇不幸,还是抛下城池逃跑呢?

这些都与凯因斯无关。

他将身体隐藏在墙角的阴暗处。他在阴影里穿梭,猩红的光在血雾中毫不起眼。

奥维加德城内的乱象也是凯因斯的杰作。

常人眼里,他只是在绕着城池散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如此娇小的孩子正一步步刻画着召唤恶魔的法阵。

如今的凯因斯是无法以一敌五的,近距离刺杀他未必有胜算。因此,他想到的方法便是先利用奥维加德城内的信徒消耗洛贝莉亚的精神与力量。

但如何制造混乱并不容易。奥维加德城四处都有守卫,而且这个城池不大,在任意一处动手都有可能被其他人感知。居民间也十分熟稔,死去一人都可能会引来奥维加德城的注视。

于是,凯因斯便想起了阿尔贝托的阵法。那是一个据说可以联通地狱、召唤恶魔的法阵。

当然,恶魔早已消失,法阵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它能做的,无非就是引发地裂、调动天地间的神力以及诱导人心黑暗。

奥维加德城内的人都很虔诚,所以他们并未因恶魔的法阵而疯狂。为此,凯因斯不得不持续出手。

他就像被法阵召唤而来的恶魔般,不断夺取祭品的生命。

他曾将自己的神力藏于画中,收到他礼物的人们对这些一无所知。他的神力会通过画作潜入拥有者的身体,这些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身体异样。

而这些力量随着主人调动,便是如烟花一样爆炸。一丁点的神力未必能直接夺走性命,于是从湮灭中存活下来的人们只感觉体内剧痛,仿佛恶魔伸出了利爪,抓走了他们的心脏般。

他们的皮肤没有破损,可口鼻却往外流着血液。

来自体内的痛苦是那般强烈,而更令他们慌张的是自己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濒死的恐惧与只能迎接死亡的悔恨不断被法阵诱发,送往修道院的居民一批一批死亡。而从他们尸体上爬出的血雾又传染给健全的人们。随后健全的人们又生出更多恶意。

依据人心而生的结界不再闪耀光辉,光泽从结界上退去,不详的红雾一块一块地渗透进去。

然后“啪”——

凯因斯只是轻轻攻击了一下,守护了奥维加德城的结界便轰然碎裂。

尚有意志的居民呆滞地抬起头,宛如看到了神明陨落。

精神的力量可以很强,也可以很弱。

凯因斯认识到它,也击溃了它。

凡是力量,就可以利用。

凡是力量,就可以湮灭。

不论是肉体的神力,还是精神的神力,均可作为兵器使用。

意识到此的凯因斯逐渐走上了贝篱都未曾看到的另一条路。

成为强者。

不过,他所认知的强者,却与格里菲思教导他的有所不同。

有形之力、无形之力,属于他自己的、不属于他自己的,他都要抓在手中。

而奥维加德城的刺杀,只不过是凯因斯人生的开始。

时间在战争中飞速逝去。

圣女失踪,圣教群龙无首,终于被斯特利尔剿灭。

而作为第三方的圣教被消灭,王室与阿尔贝托的关系再度恶化,王室内部也为继承人的位置暗斗不止。

刺杀某个贵族的任务时常被派到凯因斯手中。

他杀死的人代表了什么,“他杀死”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凯因斯没兴趣知道。

他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磨砺自我,让自己变得更强。

但日复一日的生活仍是令凯因斯感到烦躁。

他知道变强了,却无法知道自己有多强。被他刺杀的目标永远是一击毙命,而他与贝篱却又从未交过手。

从偶尔的见面中,凯因斯能感知到贝篱还不是他可以挑战的对象。贸然对他出手,自己一定会死。

在成功杀死贝篱之前,凯因斯必须维持住他的忠诚。这也导致,他不能对任务目标之外的人物出手。

接连不断的任务送到他手中,凯因斯只觉味如嚼蜡。

他像与一群兔子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的主人很强大,强大到他不能去吃身旁的兔子。

猎食的本能无法满足,从体内不断涌上的饥渴总让他焦躁万分。

凯因斯只能一直忍耐,这个忍耐可能要再过上十年、二十年。

然后,那日复一日的生活终于迎来转机。

1842年3月12日,他和梅塔梅尔·阿芙罗狄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