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碰见所爱的人却心有余悸
合租一个月后，我们四个人，终于决定一起去吃一顿饭，然后去唱歌。
最后再去酒吧过个狂欢夜。
饭桌上，我们四个第一次看到穿着整齐的彼此，都有些恍惚感。
晶晶是老大，自然永远是第一个说话的。
晶晶说：“世界这么大，能住在一起，不容易。”
好吧，这话是我编的，晶晶不会说出这么文艺的话来的。
晶晶说：“大家都别绷着了，都说说有什么要求和难言之隐吧。我先来，希望各位晚上洗澡和早上便便的时间，尽量控制在20分钟以内。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肾都会出问题。”
话音未落，狐狸说：“如果我爸哪天来了，请大家在屋子里穿戴整齐一点。”
我说：“希望三位姑娘多多关照。”
美呆一脸漠然，淡淡地说：“我好饿啊。”
于是，我们开始吃饭。
因为是川菜，大家都吃得热火朝天。
不得不说，和三个姑娘一起挽着袖子吃川菜，确实很爽。
吃完饭，去唱歌。
我一直有个理论，那就是了解一个人的性格可以跟TA去KTV，尤其是女孩。
我们去唱歌的时候，再次印证了这个理论的相对准确性。
先说晶晶。晶晶的奔放有目共睹，所以她点的歌大多是《把妹》、《狗男女》、《男人如公狗》、《我爱台妹》这些有趣的口水歌。
哦，后来还唱了一首震惊全场的《西游记》女儿国插曲，具体名字我忘了，但有一句歌词，我印象特深刻。
晶晶唱的是：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我当时才体会到，当年这句歌词包含着多少奇情怪恋啊！
美呆进了KTV就好像美少女变身一样，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改平日的呆，俨然是一个演唱会上的暖场歌手，小宇宙全面爆发，散发着一种谁上来跟我抢话筒谁死的霸气。
美呆又蹦又跳地唱了几首我从没听过的劲爆歌曲之后，我已经有些HOLD不住了。
好在就在我要昏过去的时候，狐狸接过了话筒。
跟美呆比，狐狸反倒文艺多了。
我一转头，看见一个狐狸版的王菲，一首《开到荼》让狐狸唱得更像天籁。那种百无聊赖，那种心如死灰，那种游魂般飘浮飞扬的声线……
“心花怒放却开到荼，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美丽，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甜蜜，又有什么了不起，每一个人碰见所爱的人却心有余悸。”
这个时候的狐狸实在太迷人了！
狐狸唱罢，把话筒递给我。
我接过来，突然不知道该唱啥。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终于点了一首《济公》。
我太喜欢这首歌了，音乐一响起来，我就忍不住要翩翩起舞。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
我一脸陶醉地献唱，轻轻回过头，三位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晶晶嘴里还流出了啤酒。
我又点了陈小春的歌。
真不知道这个感情这么幸福的家伙，怎么能唱出这么多悲伤的情歌。
他的每一首歌，都是人间惨剧。
《她的妈妈不爱我》，听这歌名，就知道这是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我爱的人》。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听听，听听，听听。
《我没那种命》、《神啊救救我吧》就更不用说了。
唱完歌之后，大家都有些大脑缺氧。
但是，如果不去酒吧，如何对此良夜？
酒吧，你们都知道的，凌晨两点以后基本上属于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面藏着这个城市寂寞的灵魂。
去酒吧的目的各有不同，有人只是为了消遣，有人为了被消遣，有人只是想在一个吵闹的环境里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还有人带着姑娘去，迫切地想知道她们喝酒之后的真面目。
那就是我。
带着三个姑娘去酒吧，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首先，我不应该再去和别的姑娘搭讪。
其次，我如果对她们做了失态的事，回家的时候可能会遭到各种非人的待遇。
第三，如果有人搭讪她们，我是管还是不管啊？
我很忧虑。
我们要了个小卡座。
围坐，喝酒。
开始时只是看别人跳舞。
晶晶突然提议，不如我们做个国王游戏吧！
我承认我一直对国王游戏有好感。
因为这一定是个男人发明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无论你想出什么方法吃姑娘豆腐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们抽号，然后排列组合。
你们可以想象，三女一男，那我被抽中的比例是多么高啊。
我低估了她们的尺度。
抽到我和晶晶，惩罚方式是，我带着晶晶去找一个姑娘搭讪。
晶晶弄乱头发，媚眼一翻，大义凛然地看着我，说：“走吧！”
我双腿发抖，带着晶晶巡视一圈，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学生妹妹，带着十二万分的勇气走过去，晶晶事不关己地跟在后面。
我来到那女孩面前，全身发抖，女孩戒备地看着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直到晶晶捅我。
我结结巴巴地说：“嗨……同学……这位姑娘是我的……我的……小猫咪，你……你愿意……愿意和她一样……变……变成我的……小猫咪吗？”
晶晶配合地做小猫依人状。
那女孩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紫，最后面无表情地甩了一句：“妈的，变态！”然后转身离去。
我几乎瘫倒在地上：“晶晶，你快扶我一把，我要昏过去了。”
晶晶说：“这叫突破自我！你懂不懂？”
我说：“晶晶，你也这么玩你男朋友吗？”
晶晶哈哈大笑。
玩累了，终于要到舞池里跳舞了。
我学过交际舞，但是对伦巴桑巴什么的一窍不通。
但和姑娘们跳舞，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有技术含量了。
我们四个人，一拥而上。
在灯光、酒精和音乐的作用下，每个人看起来都比平常要高兴。
跳着跳着，我突然觉得，这真的好像是一场梦啊！
好像昨天我还因为借橡皮的时候，碰了一下初恋女友的手而兴奋了一整天。
好像前天我还因为偷偷喜欢的女孩和别人一起散步，难过了一整晚。
那些以为亲吻就会怀孕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那些我曾经最珍视的青春，再也没有了。
我抱着晶晶，我抱着美呆，我抱着狐狸，我抱着不知道是谁，反正就是一直在跳。
最后在我怀里的，还是狐狸。
狐狸累了，倒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跳得越来越慢，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我能感受到狐狸的呼吸和心跳。
注意，是心跳。
我们抱得太紧了，以至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可是却没有人要先松开。
我说：“狐狸，你知道吗？你的胸天生给人以距离感。”
狐狸笑，说：“所以你每次见到我，都拿东西指着我啊。”
我目瞪口呆。
自从小不点去法国之后，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些日子，除了电脑里名字是四个字的女孩，我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生。
直到现在，狐狸在我怀里，贴着我的胸口。
我抱着她，很紧，突然间悲从中来。
我的女孩，她很快就要这样被别人抱着了。
而我，现在也抱着别的女孩。
生活永远都在以你意想不到的姿态进行着、发展着。
逃不开，躲不过，我们只能慢慢适应，慢慢习惯，慢慢喜欢。
我抱着狐狸，闭上眼睛，音乐似乎不那么吵了。
灯光仍旧在闪，酒吧外面，天色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