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药联实验室
重金属闸门的缓缓开启，宛如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那个被称之为“半人”的存在，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那道门槛，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沉寂而阴森的世界。在这里，他目睹了消毒隔间内遍布的残骸，那些已无法辨识为人形的骸骨，每一具都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恐怖与绝望。这些头颅扭曲的表情，其面容之狰狞，让人不禁想象它们生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惊悸与挣扎。
这不仅仅是一个尘封的世界，更是一个充满了痛苦与哀嚎的恐怖之地。
此刻，一股古老的韵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腐朽之息，如同从久远的岁月中穿越而来，直扑他们的感官；这股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衰败之感……
“这里发生了什么！”话音刚落，半人都能察觉到自己的颤音。
“一件出乎意料而又悲痛的事故吧……”艾尔从沉思中走出，他在感叹中回答了半人的疑问，“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半人回望身后散落一地的残骸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复杂而沉重。他转过身去，默默跟上了艾尔的步伐……
幽深而漫长的通道中，半人感觉已经走了将近二十几分钟，或许接近三十分钟。在这漫长的行走中，周围的静谧与昏暗为他们所处的环境更增添了一丝神秘与不安。突然，他的视线被艾尔的一只手所吸引，那只手高高举起，示意他停下前行的脚步。艾尔说：“伙计，小心这里，当初我在这里差点着了道。”
半人缓缓侧过头去，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尽管它看似并无异样，但仔细观察之下，不难发现路面上散落着众多破碎的骨骼碎片。
这些骨骼的残骸如同无言的证词，静静地诉说着这片土地上的过往。随着他凝视的深入，他的义眼逐渐变得凝实，仿佛试图透过这些碎片，探寻出隐藏其中的秘密。
【本我系统：警告！检测到巨大热源！】
一幅肉眼不可见的幕式激光网络，如同幻影般悄然浮现于“半人”的义眼之前，精准地定格在他身前三步之遥的空间内。
艾尔掰下一块黑面包向身前扔去。
砰！
刚刚被抛出的面包块，在接触光线的那一刹那，宛如一颗微小的炸弹，突然炸裂开来，四散纷飞。
“当初我差点就闯进去，要不是被绊了一下，路面上的碎块儿就会有我的一份了，这死法可比克劳迪斯要惨烈多了。”说这话时，艾尔一脸庆幸的表情，“我知道你想问我怎么过去，放宽心，接下来看我的。”
“半人“只能目睹艾尔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不停地探寻，他的双手在冷硬的表面上忙碌地移动，时而伴随着金属被敲打时发出的清脆声响。这种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目，让人不禁好奇艾尔到底在寻找什么。
“找到了！”说着，艾尔对着金属墙壁的某处上去就是一拳。
轰！
金属质感的墙面上，一个清晰的门形轮廓逐渐浮现。那扇门的门面，仿佛是金属墙面的一部分，悄然向内凹入，然后平稳地向左侧滑去，最终展露出一扇幽暗而神秘的暗门。
“经过这里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乱动，知道吗，伙计。”艾尔嘱咐着，将“半人”带到了暗门深处的闸门前。
门旁显眼位置悬挂着的标识牌上，以醒目的红色字体清晰标注着“机兵间”的字样，引人注目。
滴！
门禁系统验证通过后，艾尔携带着“半人”谨慎地步入那道庄严的闸门之中。他们迈着轻而稳的步伐，穿梭于两排巍峨耸立的巨型玻璃储罐之间，仿佛行走在科学的殿堂之中。艾尔引领着“半人”，缓缓前行，其小心紧张的态度，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惊醒潜藏在深处的恐怖存在！
众多的储罐中，许多储罐都显得空空如也，而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些空置的储罐内部，玻璃层已然碎裂，散落一地，如同历史的碎片，静静诉说着过往的沧桑。然而，这样的景象并不足以解释艾尔为何如此谨慎行事。真正让艾尔心生恐惧的，是在这二十多个储罐中，竟然还隐藏着三架完好无损的战争机器人。这些战争机器人的存在，犹如潜藏的威胁，随时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让他们不得不加倍小心。
战争机器人的身躯坚不可摧，每一寸装甲都经过精密的打磨，呈现出光滑如镜的质感。在它们那完好的身躯之上，炮口与锋刃闪烁着凌厉的寒光，犹如夜晚中璀璨的星辰，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霸气。这便是那三个全副武装的单兵型机器人！
“这是保护实验室的机兵卫，在后方有一个档案室的地方，我曾经看到过有关它们的介绍。小心，它们很可能被激活，我不知道它们被激活的条件，也不愿去尝试。”艾尔介绍着，告诫“半人”千万要小心。
“半人“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他们眼前到出口的路段，从直观的目测看来，不过是短短的二十余米。然而，在当下那似乎无穷无尽的煎熬与挣扎中，这段距离如同被拉长了无数倍的艰难征程，每一次微弱的挪动都显得如此艰难与遥远。更为不利的是，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恰好位于路途的中点，更是与那三架虎视眈眈的单兵机器人近在咫尺，这种紧迫的威胁无疑加剧了他们的心理压力，使得每一步的移动都充满了不确定与风险。
寂静无声种的机兵间，原本笼罩的昏暗被骤然点亮的灯光所驱散，明亮的光芒在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显得尤为突兀。紧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从“半人”内心深处悄然升起，它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在他的体内游走，瞬间便弥漫至四肢百骸，使得他的身体在瞬间被寒意所笼罩，这股寒意在他的体内来回冲撞，仿佛要将他整个身体撕裂开来。
“跑！”
艾尔竭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紧紧抓住“半人”的臂膀，毫不犹豫地冲向远处的出口。就在他们疾速经过一排排单兵机器人的瞬间，那些原本沉寂的机械生物突然双目泛起骇人的红芒！
【异……异源体必……须消灭，保卫……人类！保护至母！】
轰！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坚不可摧的精钢玻璃瞬间崩裂，化为无数锋利的碎片，如同璀璨的星辰洒落在大地上。此刻，一只硕大无朋且闪烁着锐利锋芒的机械臂，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抓住了储罐门的边缘。紧接着，一台单兵机器人迅速探出头来，它那双闪烁着红芒的双眼，犹如猎鹰般锐利，紧紧地锁定了正在奔逃的艾尔。
紧随其后，更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在另外两座储罐的深处，红光再次闪烁，仿佛有两只凶猛的野兽正在暗中窥视。
当单兵型机器人迈出储罐的那一刻，其背后的喷射器骤然启动，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寂静。在强劲的喷射力推动下，它进行了一次迅猛的弹射起步，几乎在瞬间便追上了前方的“半人”队伍。紧接着，这台单兵机器人高举起机械臂上锋利的刀刃！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两架单兵机器人也迅速跟进……
“住手！”
眼前那锐利的锋刃愈发迫近，仿佛能划破空气，带来无尽的威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半人凭借着本能，迅速抬起手臂，将其置于眼前作为遮挡。连那陷入绝望深渊的艾尔也未曾预料到，当半人发出那震撼心灵的一声惊喝时，原本紧逼在后的三架单兵机器人竟然在瞬间停滞了它们的行动，宛如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停滞不前。
【机兵卫：检测定义为人类，歧义！检测定义为机器人，歧义！开始重新定义……检测定义为人类，人类至上！】
三架单兵机器人突然对着半人整齐划一地进行了俯身礼，它们的机械臂精确而有序地弯曲，仿佛在执行某种庄严的仪式。紧接着，它们那锐利的电子眼，如同人类的目光一般，齐刷刷地转向了艾尔！
【机兵卫：检测到异染体，必须消灭！歧义，二次判定为，人类保护异染体？歧义，错误！错误……三次判定，根据人类至上原则，连续判定，根据“战尽最后一名人类”的至母命令，排除歧义错误，最终行动指令为指定启动后第一眼所见人类为第一战略指挥官！】
随着冰冷的机械音渐消，三架单兵机器人整齐划一地转向，目光聚焦在眼前的“半人”身上。
尽管眼前的局势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然而，在受到三架单兵机器人齐刷刷注视的半人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这股感觉让他在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愣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
“小心！”艾尔惊吼道，想要推开半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一枚芯片从中间那架机器人的胸口射出，在一瞬间芯片便扎在了半人肉身的胸膛上。
滴，滴，滴，滴……
半人的胸膛上，一枚芯片突然间迸发出刺眼的白光，这标志着它已被激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半人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那枚发光的芯片。然而，就在此刻，艾尔果断地抓住了他的手，并迅速拉着他穿过了他们身后那扇近在咫尺的金属闸门。这一连串的动作迅速而果断。
当闸门即将缓缓闭合之际，那位被称为“半人”的存在，清晰地察觉到闸门内那三架单兵机器人正以闪烁的红光凝视着他。这些机械生命体宛如雕塑般半俯着，静止不动，有的只是那代表双目的红光。
轰！
“伙计，你没事吧！”
闸门缓缓闭合，艾尔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忧虑。他急匆匆地趋步至半人的身前，那双手，如同历经风霜的枯枝，颤抖着伸向半人胸膛内嵌的芯片。
“嘶……”“半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别扯，艾尔……我感觉它好像扎在了我的心脏上！”
“刚才发什么愣呢！不跑？现在好了，这不会是炸弹吧？”
“不是，放心吧，它不会爆炸。”
半人之所以放心地这样说，是因为他的本我系统在分析中排除了是炸弹的可能性。
“当真没事？”艾尔松开了抓着半人肩膀的手。
“没事……”
“呼～”艾尔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惊险我还以为咱们两个玩儿完了呢。”
“现在怎么办？那三个机兵卫好像没有追上来。”
“当然要继续赶路。现在要十分小心了，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之前
我可没遇到过这档子的麻烦事。”艾尔没有了先前的从容，他变得有些惊魂不定，哪怕他在与半人说话间眼睛都在不停地打量着四周：“我忽然发现，这间实验室和我先前来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我想不出来……”
半人在艾尔的话语中，同样捕捉到了那份难以言喻的不安。他静默地凝视着胸膛上那块微小的芯片，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总之咱们先到档案室再说，走吧伙计。”勉强安定下来的艾尔继续打着亮光带着半人向隧道深处走去。
当他们挣脱了昏暗隧道的束缚，眼前的空间顿时变得开阔明朗。那位被称为“半人”的存在，他手持着闪烁的手灯，小心地走向玻璃挡板前，凝视着楼层之外。此刻，他方才意识到，他们并非位于这建筑的最底层。环顾四周，只见这环形大厅宛如一座无尽的迷宫，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向上仰望则是一望无际。唯有一层层由精钢玻璃构筑的楼层环绕四周，错综复杂，使得半人连自己此刻身处第几层都无从判断。
某些楼层中，坚固的钢化玻璃已经支离破碎，散落一地。更令人震惊的是，某些楼层之上，还残留着身着警员服的骸骨，以及那些仿佛不属于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这些景象，无疑为这片废墟增添了无尽的凄凉与恐怖。
“这里只是整个地下实验室的一边侧殿而已，想要上到地表必须走主殿的中央电梯！”艾尔走到半人身旁解释道。
半人点点头继续观察着侧殿的构造，却在这时，他的义眼里出现了个红圈并跟随着快速闪出了他的视界！
【本我系统：警告！捕捉到未知生命体的轨迹！】
半人迅速将手中的灯源拽至先前红圈浮现的地点，然而，一切似乎都晚了。灯光洒落之处，显得异常宁静，仿佛未曾发生过任何异常。然而，半人的义眼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金属墙面上细微的爪痕，那些痕迹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有某种生物在此爬过。同时，他的目光也定格在那看似普通的血迹上，那血迹虽不显眼，却透露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半人的过激反应让艾尔心头一惊，连忙追问道。
“刚才有东西跑过去了，就在我们下方两个楼层！”
半人的话让艾尔打了一个激灵，他变得焦躁起来，“走吧，赶紧走，到档案室那里。现在在这里多待秒都十分危险！”
“艾尔，你想到了什么？”
“先别忙着问，走就对了，跟上！”
艾尔的动作虽然小心却变得更加迅速，半人也不再多问谨慎地跟在艾尔身后。
令人惊讶的是，在通往档案室的整个旅途中，他们竟然没有遭遇到先前所担忧的各种潜在危机，而是一路顺畅无阻地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当他们透过窗户凝视档案室的内部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凉意，仿佛被冰冷的现实所击中……
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原本整齐有序的柜子和桌子被粗暴地推翻在地，凌乱的文件如同被风暴席卷后的残骸，散落一地。墙上留下的爪痕深邃而狰狞，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未知的恐惧；玻璃上残留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宛如一幅残酷而真实的画卷。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向“半人”和艾尔传达着同一个信息——“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你先前来的时候，档案室就是这般模样吗？”半人不确定地问道。
“不对，不是这样的，一切都变了，变了！”艾尔再也难以掩饰眼神中的恐惧，“它们都被放出来了，一定是这样，它们逃出来了！”
艾尔疾步冲向档案室旁的隐蔽拐角，探头向内窥视。那一刹那，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剥夺了所有的活力，只得倚靠着冰冷的金属墙面，缓缓滑下，最终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半人缓缓靠近艾尔，他顺着艾尔专注的目光凝视向前方，只见那条道路之上，原本坚固的顶板金属此刻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仿佛被撕裂的伤口一般触目惊心。由于塌方的缘故，大量的金属碎块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整条道路封锁得严严实实，无法通行。这一景象，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不安。
“朋友啊，最安全的路已经没了。我不是说胆小怕事，我是真怕自己死在追寻光的半道上。我不能在没有看到光的时候，躺在半路上，请不要就这样让我死去……”
艾尔的沮丧和泄气的心情被半人尽数地感受到了。
“在这里说什么泄气话，难道真就没有其他出路了？”半人蹲下身来，凝视着艾尔平静地问道。
“有，但是那条路九死一生啊！我不能……”
“既然有就赶紧走，有路你还在这里说些丧气话，你敢说这不是胆怯！”说着半人站起身来，他背对着艾尔说道：“我终于明白；你尽管对这里是那么熟悉，却从未真正上到地表的原因。”
半人开始向一旁的另外一条路走去，这条路就是艾尔所说的，九死一生的路。走了几步，半人察觉到身后没有传来声音，于是他站住了脚步。
“别让你自己瞧不起自己……”
半人的话语刚落，环境又陷入了寂静，紧接着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枯干的手已经搭上了半人的肩头。
“我出生以来就活在地下，陪伴我的只有昏暗和苍白两种颜色。我应该感谢我的母亲凭紊乱的记忆教会了我识字，让我在那些被扔下来当作垃圾的书籍中找到了一些慰藉……”
听到这些话，半人转过身来看到的是恢复平静的艾尔。
“直到有一天，我在书中发现了那张照片，我通过不断地读书知道了那是一张叫做‘相片’的东西，记录着人们见到的风景。”艾尔将两条手臂都搭上了半人的肩头，激动地说道：“我在那相片中看到了‘光’！你知道那对于我来说，对于一个从出生到现在都在地底生活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从那双颤抖的手，“半人”了解到艾尔此时是多么激动。
“谢谢你伙计，你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艾尔放下了双手，松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恢复冷静，“一个终日生活在黑暗里的家伙，在他见到光的一刹那，他就应当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么说，现在你愿意跟我上路了。”
“没错伙计，但在此之前……”说着，艾尔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球递给“半人”。
“半人”强压着心中的震惊看着手中的眼球，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艾尔。
“不必惊慌伙计，我们这些异染体都有自己独特的‘缺陷’，我的缺陷就是每过十年眼珠就会脱落然后再长出来。”
“那你把它给我的意思是……”
“如果我没能活着上到地表，请你让它看一看阳光。”
“真就那么危险？”
面对半人询问，艾尔只是无言地摇摇头。
看到艾尔真挚却又决然的神情，半人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拒绝艾尔的请求，“交给我吧。”
“那好，接下来我们要走过一条长廊，从那里到主殿，在主殿的中枢控制室有直接通往地表的中央电梯，那是现在唯一的出路！”艾尔向前一步望着那条漆黑的过道，沉稳地说道。
“我了解了。”半人回复着站到了艾尔的身旁。
两人并肩踏向那条被黑暗笼罩的道路，昏暗的四周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紧紧抓握，令人心生寒意。然而，在那深邃的黑暗中，一缕微弱的灯光犹如穿透黑暗的利剑，为他们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当他们经过楼梁旁那透明的玻璃栈道时，下方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暗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它们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他们的步伐，充满了神秘与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