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里世界
人纪元年:2834年1月中旬。
地点：欧洲联盟，阿姆斯特丹城。
阿姆斯特丹作为放置了瑞德网核心的城市此时更是混乱不堪，到处都可以看到被机器人强势驱赶着的人们……
由于机器人三大定律的制约，它们暂时无法伤害人类，但这并不影响它们对人类的厌恶，它们想要驱逐人类！军队和警员正忙着紧急疏散人群，他们虽然有武器但碍于高层对机器人的顾虑也仅仅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因为现阶段机器人仅是在驱逐人类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有机器人宁愿选择自爆来与个别人类同归于尽，他们怕进一步刺激机器人，使它们加快攻破“机器人三大定律”的制约，毕竟每个域州的超智能机器人数量远在人类的总数之上……
阿姆斯特丹城11号核心区，瑞德网的防御磁场已经形成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护盾，在其护盾内部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这就是弧率引擎所带来的静滞力场。
此刻，在“瑞德网”终端宫殿外的不远处，摩天巨厦上两架战机变成机甲形态降落到了楼顶，随着驾驶舱的弹出，东凰和西凕分别走出。
“你们好，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刚刚走出的东凰和西凕就听到了这一声问候。
东凰和西凕打量着这个说话的人，这人一身冲锋衣戴着兜帽戴着一副赛博朋克式的面具。就见这人走上前来摘下了兜帽，赛博朋克式的面具也被拿了下来，他认为戴着面具和同属末日部队的人员说话很不礼貌。
摘下面具的阿诺明显让东凰和西凕两人不自觉地微微惊讶，因为阿诺的右眼以及他的右耳都是义体，有很明显的机械化改造。要知道尽管现在克隆技术因为β阮病毒而萧条但大多数人们对于加装义体改造有很深的抵触，这样他们对于机器人的态度脱不开关系。
另外机械改造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现阶段没有几人能够帮助别人完成半机械化改造，因为能完成半机械改造的人对血肉编程技术以及机械学技术一定有极高造诣！
“我是‘崭新黎明’的阿诺，擅长，呃……计算机，”说着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来。
东凰和西凕互视一眼还是上前与他相互握了握手。
“你是阿诺，我听说过你；你在信息技术方面的造诣极高，曾帮助欧洲联盟解决过很多危机，”东凰在和阿诺握手时说着，并为自己和西凕做了介绍。
阿诺礼貌地点点头，但他明白眼前这位女士在全球末日部队的知名度要远远大过他，他只好谦逊地摇摇头说了句“虚名而已”。
“你认识冯断？”西凕看着阿诺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要知道，如此高契合度的义体移植技术已经被一个名叫“新兴时代”的全球组织所垄断，而贡献这项技术的人也被早已被调查出，此人真是冯断！
移植义体没有那么简单，这项手术需要在血肉编程技术和机械学上有极高造诣，如此高契合度的手术移植直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冯断恰好是其中之一。
阿诺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还是坦白道：“当然，我的眼睛和耳朵都是冯先生帮我改造的；四年前，在一次与黑色组织的战斗中我失去了它们，后来经过我不懈的求助我终于找到了冯先生，他在得知我的经历后毫不犹豫地对我进行了手术，因此我得以继续留在崭新黎明。”
“我的基因锁解开得很片面，它只是深造了我的大脑，因此我没有像其他末日成员的强悍体魄。”说到这里，阿诺对冯先生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西凕点点头不再深究，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对冯断这个人物，对他亦正亦邪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他看来，冯断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棘手于你无法知道他的想法，无法了解他的目的，因此就无法预知他的行动。在了解过冯断的资料以后，与他接触过以后，西凕在冥冥之中就觉得：冯断是一个能引动人类危机的一个威胁！虽然西凕从来没有向其他人讲述过他的担忧，但冯断一直是他心中的疙瘩。
这些事也就是西凕在心中想一下而已，目前还是以任务为重。
“我们来此，为的是协助你们对抗瑞德网，所以你们有什么针对瑞德网有什么计划吗，我们该如何配合你们的计划？”西凕还没有说话，东凰就默契地问出了他所想到的问题。
“我们打算配合几个大域的全能型AI瓦解瑞德网的磁场防御和弧率引擎造成的静滞力场，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摧毁瑞德网的终端主体！”阿诺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我记得西凕在信息技术层面上的造诣也是极高，这样，你可以和我一起骇入瑞德网的安全系统！”
“瑞德网在几大域的全能AI的攻势中已经疲于应对，我们各自域州的信息技术人员以及骇客志愿者将会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这样我们就可以加速瘫痪瑞德网的安全系统！”
“你打算怎么办，用掌上超级电脑骇入吗？”西凕的疑问让阿诺一愣，接着阿诺歪歪头用一副“不用掌上超级计算机用什么”的神情反盯着西凕。
西凕没有再说话，他示意腰间的T23辅助机飞到西凕所用的机甲上，在T23辅助机嵌入机甲“后颈”部位的镶嵌口后，西凕的机甲被T23所操控，T23辅助机操控着机甲向前几步，接着机甲转过身来，在机甲后方的喷射装置变形分离后，一块儿长方体状的装置被机械臂放落在地上。
这个长方体状的不明装置通体哑灰色，灰色中不断有电子绿的流光在它两侧的纹路中迂回。
“这是什么装置！”阿诺双眼放光，快步上前就想要一探究竟，刚走到不明装置前已经伸出手的阿诺突然僵住了，他考虑到未经西凕同意擅自动人家东西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像这种未知的科技仪器对他来说有着非常强烈的吸引；一瞬间他站在那里尬住了，摸也不是收回手也不是……
“这是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共同研制出来的，它的名字叫‘网维’，”只见西凕走上前来，在‘网维’装置的一角上按了下去，一按之下‘网络维度’装置开始延展变形……
这一幕再次刺激到了阿诺，他震惊地看着‘网维’装置的变形和延展，惊叹于它那鬼斧神工的精密以及它那巧妙绝伦的纳米延展技术。他咬着牙以一种强大的意志阻止他那即将探出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西凕。他感觉自己有点丢人……
“你可以研究一下它，但是不能留影！”西凕说着有些无奈。
阿诺得到授意后立刻探出他的手，左看看右摸摸时不时地点点头，不久又带着一脸疑惑地思索着什么。
“这个装置和‘澡盆’十分相似，”东凰惊奇道，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西凕拿出这样的设备，热衷于“虚世”训练的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精密部件的原型。
“对，它的灵感就是来源于VRPBD，但是它是用来进入‘网络空间’的而不是‘虚拟现实’，”西凕说到这里却没了下文。
东凰闭口不言，平静地站在那里……
东凰，薪火的战力担当，她对于信息技术层面的认识很浅薄，半毁灭性的浅薄……她下意识地认为：网络空间不就是虚拟现实吗？
现在东凰对于西凕说话说一半的行径深感头痛，却又不好开口去问。
“说实话，除了三粟我想不出还有哪个朋友可以和你研发出这种‘怪物’。”
“没错，正是三粟；目前‘网维’只有我和三粟有。它的材料太稀有了，哪怕是我拜托总指挥也只搞到了够造两台‘网维’的材料。当我们把设计图上交以后才得知材料在我们研发这台机器时早就消耗殆尽了。想要再造的话只有等资源采集舰队从木卫四回来了，算上采矿时间估计再有三个月……”
“已经可以了，天狼星探索舰队发个通信回地球都得将近九年，往返一次都得四十年。真希望量子通信能早点完成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爱情悲剧了……”东凰感叹道，她望着天空有点出神。
“相信很快就可以研发出来……”
说话长，时间短；这一切也只不过发生在弹指瞬间。
“朋友，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聊闲天儿的时候啊，”阿诺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甚至连‘网维’机器都不再关注了，他神情肃穆地盯着手中的掌机出声道：“情况不太妙，现在‘瑞德网’和‘阿尔法奇’它们的争锋更加严重了，掌机都快撑不住剧烈的数据波动了！”
西溟神情一肃，他随即打开了‘网维’的舱门躺进去后喊道：“事态紧急，我先去网络空间！”
舱门在闭合的间隙里只见东凰对他点头道：“珍重。”
西溟在微微点头时‘网维’的舱门彻底关上了，在舱门关闭后西溟快速地在眼前的全息对话框中打入密密麻麻的代码，在最终按下“确定”键后舱内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在黑暗中西溟看到数条三原色线向他涌来，在他的身边形式不尽的数码时也漂浮出了星星点点的闭合不规则圆弦和不规则长弦……通过眼前的光景，西溟知道，他已经进入了网络空间中……
“如今该如何是好……”
名医透过落地窗望着“沉默之渊”的街道。他来这里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顾九方在莫教授的潜意识中却迟迟不见进展，无奈之下“沉默之渊”中的医生只好给他输送营养液来维持他的生命。
在此之前名医绝对不会想到，在京都17号郊区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座神秘的基地，也就是“沉默之渊”。在窗外的人造光源下，居然衬托出了一座城市的轮廓，一望不着边际……
“我早该想到的，来了这里可就别想着再出去了，”名医说着看了看一旁落在窗边的“麻雀”，“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吗……”
“麻雀”歪着头仔细观瞧着眼前的这个人眨着它那毫无生气的眼睛，它回答不了名医的任何问题……
名医苦笑着摇摇头，他回身走出房门又走进了隔壁的屋子中。屋里的专员早已换了一批，他们兢兢业业地在他们的岗位上维护着“虚世”设备仪器的运作，替名医盯着莫教授潜意识中的进展。
“您来了。”
名医走进屋内立刻就有专员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
“说实话，一点进展也没有，”那个专员苦笑着摇摇头，“莫教授根本就无动于衷。”
名医闻言叹了口气：“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这些日子里，顾九方几乎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却一点成效都没有。别说是劝莫集溢的意识体苏醒了，莫集溢甚至连自己在潜意识中都不知道，更是茫然地认为尹之爱还活着，尹之爱的记忆体就是证明……
名医甚至不惜惊动郑域长，将尹之情找了来，也让他进入了莫教授的潜意识世界，希望借此想办法让莫教授放开心防得到更好的治疗。可结果呢！尹之情进入到莫教授的潜意识世界以后根本就不进入那间纯白色的房间，他就这样呆呆地蹲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久久无言……
直到尹之爱的记忆体打开了房门与尹之情坐在台阶上，于是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走开……”
尹之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边的弟弟。
“你走开啊！”尹之情抬起了他原本低垂着的头红着眼睛对尹之爱的记忆体咆哮道，“你不是她，我不允许任何人抑或者事物来假冒亵渎她！”
尹之爱的记忆体在短暂的惊惶失措后失落地看着身旁的尹之情，许久……
“之情，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尹之情呆住了，这是在老师的潜意识里第一次听到尹之爱的记忆体说话，这声音勾起了尹之情的回忆，这声音——和他姐姐的声音一模一样……
尹之情撇过身去再次将头埋进了双臂中。尹之爱的记忆体看到这样的安慰地想要将手放在尹之情的肩头……
啪！
尹之情粗却暴地将尹之爱记忆体的手拍开！
尹之爱的记忆体吃痛地抱着手背，看着尹之情她有些哀伤，接着她再次将手放在尹之情的肩头，却又被尹之情狠狠地拍开！然而尹之爱的记忆体还是将手放在了尹之情的肩头。
“够了没有！”尹之情蓦地蹿起身来怒吼道却不成想被尹之爱的记忆体一把拥入怀中！任凭尹之情怎么挣扎，尹之爱的记忆体就是没有放手。
感受着熟悉的拥抱，尹之情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他的泪水终于顺着眼眶流出……
“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把我单单留在这个世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真是……有够自私的……”尹之情哽咽道：“说好的形影不离，而你却再也无法站在我的身旁……”
“之情，你后悔有我这样的姐姐吗……”
“我不后悔！我……只是后悔没有阻止，我憎恶姐所推崇的爱，是它害我失去了我姐，我憎恶爱！”
“可是你的心中有我啊，我的存在在你的到来才得以补全……”
“我从未否认过我心中有你……”尹之情哽咽着别过头去：“姐，你……曾经无数次问过我爱到底是什么……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吗……”
“不知道呢，”尹之爱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别过身来笑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爱了……”
尹之情怔怔地看着尹之爱，仿佛有一柱斜落的阳光照在了尹之爱的身上，在尹之情眼中，她在发光。
“爱到底是什么……”
……
这段发生的事已经被记录下来，被名医紧急发送到吉理事那里，这时专员突然走上前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平板。
“医生，您让我注意冯断的动向；这是刚刚发布的新闻，或许对您为莫教授的治疗有所帮助。”
“是吗？我看看。”名医接过平板看着里面的新闻。
新闻中冯断站在讲台上，它的身边是两位女性向的拟人，他们像是护卫般守在冯断的身旁。冯断在那里正在为现在所面临的金属危机侃侃而谈，无非是“想方设法阻止这次危机，尽自己的一份力”之类的场面话。
实际上拟人保镖的提前出现，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冯断遭受到了机器人的数次刺杀和自爆……
冯断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因为那些机器人唯独在对待他时竟能越过“机器人三大定律”的限制，对他发动攻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尹之情肯定在发射神明暗码中做了手脚……
名医没空听他在那里指点江山，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两个女性向拟人身上，只见他们的相貌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结合尹之爱的外貌资料，名医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想到这里，名医果断将画面截屏然后对专员说：“等会儿我进入到莫教授的潜意识以后，你就将这画面输入VRPBD设备中。”
“我知道——等等，您要进入莫教授的潜意识？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没有医生你，不说您进入莫教授的潜意识中是否还能够出来，我们不能让您跟着冒这个险！”专员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
“我都知道了。”
“什么，您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你和你的家人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了？”
“……看来这事果然瞒不住您，不错这里相对于外界绝对安全，但同时来到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我叫陈之涵，我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年了。”那个主要负责专员的神情有些失落，但他突然抬起头还是劝道：“但是医生，你不一样，你还是有机会出去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涉险。”
名医摇摇头：“哪怕你知道我有十足的信心来唤醒莫教授，这你也要阻拦我吗？”
“这……我联系一下吉理事。”
“好了，时间不等人，等我进入了莫教授的潜意识里，你再联系也不迟，如果吉理事不同意，你就这样和他说，就说‘名医他说，在他三十五岁以后还从未遇到过他不能医治的病人，这是他的坚持！’”
“可是……”
“现在是非常时期，吉理事和郑域长已经为外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了，早一点将莫教授唤醒，就能早一点找到办法来阻止这场危机，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些超智能机器人什么时候会打破‘机器人三大定律’的界限，你明白吗！”
陈之涵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并没有因为医生打断他的发言而生气，等到他再抬起头来与名医对视时，他郑重地握住了名医的手，他转身与在座的所有人喊道：“敬礼！”
在场的所有人满怀敬重的目光对名医行了一礼，专员这才说道：“那就拜托你了，名医！”
名医点点头再无废话，让其他人立即准备好了“澡盆”设备，而这个设备正是在顾九方进入莫教授潜意识之前，名医特意要求多准备的一座，其实就连吉理事心里都清楚，这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名医为自己准备的。谁都知道，在进入以人类为主脑的“VRPBD”澡盆设备，这“澡盆”更像是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