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终的殿堂与丑陋
“一些杂碎罢了，不必慌张！”红袍老人挥去衣袖上的残壳，一脸傲然。
“骑士大人果然厉害，魔力这般爆裂非我能比。”杰诺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动动嘴就能让一个C级法师冲在前面，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队伍重新整装待发。
“魏罗先生出人意外的冷静啊！”杰诺斯瞥了眼侧后方面无表情的魏罗，调侃道。
“呵！我看他是已经吓傻了吧！”之前对魏罗很是不屑的卷发猎人再次嘲讽。
人群中响起笑声，先前的恐慌被短暂地掩盖，倒刺般的扭曲恐惧化为脱口而出的脏言秽语，魔石法师带来的安全感和洞穴深渊的未知威胁形成极度纠结的矛盾对差。
在魏罗看来，他们身上正冒出一缕缕灰暗的幽光，内心的病态正一点点膨胀。
对此，魏罗毫不关心，哪怕这是邪物们最为喜欢的突破点。
因为自身的特殊原因，魏罗并不愿意太过招摇，除了保命和烹饪外，几乎很少使用过那四把“菜刀”。
菜刀中蕴含的古神气息肆意外放，很容易被那些沉睡或被封印的邪神注意到。
卷发猎人攀着魏罗肩膀，“听埃尔说你厨艺不错，我倒是想尝尝，前提是你能有命走出去。”
魏罗笑笑，“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说完，他猛的一顿脚步，向后倾斜几分。
噌！
一根长达四五米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尖刺破开石壁，从岩石中探出，几乎是贴着魏罗的睫毛，好巧不巧地戳爆了卷发猎人的脑袋。
“都给我警惕起来！”
杰诺斯咆哮，水纹附着，一拳将还在延伸的尖刺轰爆。
众人来不及琢磨魏罗说的话便立即开火，子弹倾泻在那一块石壁上，石渣飞溅，很快就被打得千疮百孔。
石壁中渗出泛荧光的绿色液体，一些地方莫名凸起，像是呼吸似的气泡。
噗！
又是一根尖刺从爆开的气泡中探出，瞬间将一人扎穿。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周围的岩石一块块地掉落，露出了大片柔软质感的墙壁，数之无尽的尖刺涌出。
子弹能够将其击碎，但是在无穷无尽的庞大数量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当弹匣打空，刀剑断折后，他们就是困在囚笼中的蚱蜢，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咦？”
毫不顾忌尖刺在身上留下创伤的魏罗触摸着柔韧的墙壁，感受着指尖的薄膜触感，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
这一次，宛如海胆尖刺的突袭将队伍彻底打乱，尤其是在向着深处匆忙逃离时竟然出现了十几条分叉口！
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众人被分散开来，逐个击破，未多时，其它通道的惨叫声就一一湮灭。
“那些玩意没了！”
“呼！安全了。”
“你运气倒是好，竟然跟上了我们。”红袍老人喘着气斜眼看着魏罗，在他的肩背上也留下了一个血洞。
魏罗笑笑，环顾了一番身旁十来个面色惨白的猎人，心中暗暗感叹到底是谁的运气好，明明是你们跟着我跑进来的吧？
根据空气中巨珊瑚之髓的气息，魏罗选择了一条能够直通洞穴深处的道路。
这条路最危险，也最充满机遇，对于杰诺斯等人来说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当然地狱的概率最大，大概占比百分之九十九吧？
“没子弹了。”埃尔扔下步枪，拔出腰间那把左轮，里面装载的魔石子弹是他的保命之物。
能够配备魔石枪械和魔石子弹的猎人极少，不过三四人罢了，剩下的几人只能战战兢兢地拔出匕首与短剑，把希望寄托在两名魔石法师身上。
“为了寻找你口中的食材，把命丢了，你觉得划算？”杰诺斯突然对魏罗问道，语气不善。
“失算了，没想到这里面会如此危险。”魏罗懒得演了，直接露出坦然笑容，这一瞬间的悠闲从容使得众人以为自己身处阳光沙滩的度假村。
谁信？
杰诺斯猛然转身，手中凝聚出蓝色水波一把掐住魏罗的脖子，寒声低吼，“交出你身上的治疗魔药！我或许会把你的命留着！”
“魔药？”魏罗真愣住了。
魔药师，一种魔石的延伸职业，极其稀少，他们可以制造出各种具有奇效的魔药。
哪怕是杰诺斯这种魔石法师也是十分稀罕魔药，更何况是效果超群的治疗魔药。
埃尔上前一步，抓起魏罗手臂，冷哼道，“你真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团长他们身为魔石法师都受了伤，可你一个普通人却毫发无损，还有之前我明明看见你手臂上有伤口，可现在呢？”
“好小子，我就觉得你有问题，是奔着我们来的吧？想把我们当做炮灰，你在后面捡便宜？”红袍老人目光阴狠地凝视着。
因为被巨力卡住，魏罗的脸色愈发涨红，气喘地吭道，“原来是这样，你们以为我藏着治疗魔药？”
“是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埃尔也跟着发问。
“呵呵……”
“你笑什么？”听着略微渗人的笑声，杰诺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决定。
魏罗虚着眼睛，嘴角上扬，“我笑你们……即将奔赴死亡！”
众人瞳孔一缩！
不知何时在魏罗脑后垂落了一道庞大阴影，伴随着潮湿的血腥味，以及一丝丝难以言说的压迫。
阴影蠕动，至少有货运卡车那般粗细。
一个直径一米多，轮盘似的锯齿吸盘慢慢扩展，一点点地攀附住魏罗的头颅。
在众目睽睽之下，头颅被旋开、炸裂，连带着躯体一起被吸盘吞食。
“啪嗒”
魏罗的一只鞋子掉落，里面还有半个脚掌。
事到如此，杰诺斯等人也不想再纠结魏罗的目的与背后势力。
可以看见黑暗中有一条条夸张且狰狞的章鱼触手正在飞速穿梭，头顶上、岩缝中、脚边悬崖下，它们无处不在！
根本不知道它会从哪里钻出来，看不见本体的莫名恐惧更是带来了无比的压抑。
“啊——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很多人的心理防线被侵蚀，恐惧如潮水蔓延。
他们放弃了被动防御，慌不择路地冲入黑暗，死亡便是最终归宿。
砰——
一发接一发的魔石子弹脱膛而出，爆炸的魔石能量重击在触手上，留下脸盆大小的豁口。
一些断裂的触手肉块还像活物那般在地上疯狂扭动翻腾。
咔！咔！
接连空膛的声音让众人的心跌至谷底。
“触手太多了，根本对它造成不了伤害！”杰诺斯咬牙切齿，如果现在逃跑，自己和红袍老人能够出去，可是损失了近百人啥也没捞到，他不甘心。
“别管他们，继续前进！”红袍老人抓起身边一名猎人，以他躯体为盾牌。
“跟紧我！”杰诺斯对埃尔说，然后一脚踢翻另一名心腹手下。
三人极速奔跑，被踢翻的猎人被蜂拥而上的触手撕碎，为他们拖延了些许时间。
人在前面跑，后面是拥挤不堪的肉状触手，一条一条的交织缠绕在一块，石壁也跟着凸起，很明显是触手在里面行进。
砰——
通道轰然坍塌，碎石从四面八方落下，就在三人即将被触手淹没时路垮了，三人顺着滚落下去。
……
“这是哪？”埃尔从昏痛中清醒，“团长？你们在干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杰诺斯的回答不带一丁点情感，冷漠得如同一尊冰雕，“埃尔，这是你的荣幸！”
红袍老人也在一旁，用一种疯狂的眼神凝视着埃尔。
埃尔慌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躺在一座石床上，手脚的骨头都被折断，石床表面遍布干涸的斑驳血迹。
埃尔哪还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境遇。
“这……这是干什么！”
“团长！快放我下来啊！”
“杰诺斯你不能这样做，我对你忠心耿耿，你就是这样对我！”
杰诺斯撇撇嘴，“魔石法师是不可能和普通人成为朋友的，我们永远是两个物种，毕竟老鼠是理解不了巨龙的伟大愿景，你的用途便是现在，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会带上你？”
停顿了一会，杰诺斯又道，“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
听到这，埃尔的挣扎轻了一点，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既然能够换来家人的生活无忧，那便这样吧。
“你的妹妹……十七岁了吧？”杰诺斯的神情颇为扭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贪婪，“应该熟透了吧？”
埃尔五官顿时僵硬，下一秒目眦欲裂地咒骂起来。
杰诺斯和红袍老人不管不顾，而是神情虔诚地跪地俯拜，异口同声地高呼，“神啊！请给予我们一个机会，成为您的忠实仆人！”
轰隆隆！
埃尔看向石床一边的无尽深渊，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剩无边的战栗。
这里是四通八达的中心，是地底魔窟的欢乐宴会厅，是地狱！
一只庞然大物张牙舞爪地缓缓探出身子，长满恶心疙瘩的巨型章鱼头，两个水缸大的红色眼珠子，上千根蠕动的触手，它被浸泡在暗红色血池中，里面漂浮着堆积如山的尸骨。
在一处黑暗角落，一道人影悠哉地躺在几具骨头架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唉！原来只是一只巨型魔章鱼，”魏罗有点失落，无聊地瞅着远处的杰诺斯三人，“但那晚袭击小镇的触手应该是深渊魔章鱼，至于巨珊瑚之髓嘛，就看这几个小屁孩怎么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