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司白当年表白被拒之后
回忆一旦开了闸，就像是洪水一般挡不住。
那些过往深藏的画面，此刻正排山倒海般重现。
司白窝在百里的怀里，有些恹恹的想着，原来那些他以为忘了的，根本早就已经刻入骨，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可明明经过两世重生，幼时的许多事他都记不大清的，怎么偏偏就这事儿，他记了个真真切切？
他若是忘了，倒也舒坦了，何必像此刻这般，撕心裂肺的难受。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百里的，一直都很喜欢。
在初见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
喜欢到刻入骨髓，世世难忘。
甚至他们还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虽然那很可能是他一个人以为的美好。
百里并不喜欢他，甚至嫌恶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嫌恶他的人，之后又世世与他纠缠不休，不让他死，不让他去轮回，操纵着他的人生，丝毫不给他自由。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百里满心满眼的喜欢，渐渐就变成了恨意。
不是因爱生恨，只是不想再困于她的手中，连求死都做不到。
他想不明白，为何那个女人都拒绝了他，却又霸道的禁锢着他，不放他走。
所以他很想搞死百里。
想要自由。
不想再做她手里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掌控不了生死的玩偶。
司白此刻想了很多。
有想曾经的一腔爱意，有想一次次被强制重生回来的挣扎与挣脱不得。
也有想……百里，究竟是谁？又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才肯罢手放过他？
想的有些累，司白在百里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他对百里其实还是很放心的，知道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要了自己性命。
当然，若是百里愿意了结他的性命，给他一个痛快，他还真的求之不得。
可惜，百里不会给他脱离魔爪的机会。
呵，狗女人一直都很狗。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也不晓得是不是周身满是百里的气息，连睡梦中，都是她的样子，是他们的曾经。
太康帝皇子不少，但嫡子就只有司白一个，且又是长子。
按说身份该是顶顶尊贵的。
可惜，爹不喜，娘不爱，他日子过得并不好。
十二岁之前，因着他能够进出国师府，一家子倒还能够维持表面的和谐。
至少，那时候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是个爹娘都厌恶的孩子。
直到十二岁之后，国师府的大门不再对他打开，那些原本维持很好的假象，一下子被撕开，露出里面丑陋的脓疮。
自来出身皇室的孩子，常常生来就没了母亲，或是在宫斗过程中没了母亲，自此朝不保夕，要时刻提防着别人母亲的算计。
司白呢，他是自十二岁之后，不仅要提防别人母亲的算计，还要提防自己母亲的算计。
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
而原因，那还得从老一辈的恩怨说起。
大凌建朝至今，统共也就历经了四位皇帝。
因为信奉神权，所以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都是借着神灵指示而继位的。
太祖皇帝，是为了让大凌建朝更加的名正言顺。
太宗皇帝嘛，是因为太祖皇帝子嗣少，掰断了指头数，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不被笑话，便用了一个神灵指示的名头，把自己后嗣艰难，说的高大上了一些。
不是不能生很多，而是神灵不让生。
做神灵也挺难的，啥锅都得背一背。
到了高宗皇帝这里，也是因为子嗣少，太宗皇帝与他老子差不多，健全长大的儿子就一个，自然也是要用神灵指示来装点一下自己的。
本以为，大凌皇室会一直这么子嗣艰难下去，从此与神灵绑到一起。
等哪天一个儿子都没有了，那肯定是要被人说，神灵厌弃大凌皇室了。
结果谁都没想到，一向子嗣艰难的大凌皇室，到了高宗这一代，竟然枝繁叶茂了！
高宗的皇后，一个人就生了三个儿子，其他妃嫔也多有子嗣傍身。
且个个都养活了！
一下子，高宗就有了十六个儿子，十二个女儿。
可以前儿子少了愁，怕哪天来阵大风大雨，把这根独苗苗给吹没吹断喽，大凌皇室从此就断了香火传承，被其余几国瓜分蚕食。
但这儿子多了，还是愁啊！
因为人人都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如此，一番争储风波是必不可少的了。
这期间，自然也少不得要子嗣凋零一番。
最后，因为大皇子司漠，与裴家唯一的女儿裴娇娇谈了个恋爱，顺利杀出重围，被立为储君。
其实就是吃了口软饭。
裴家原本也是一方诸侯，但却并未立国称霸，而是献出了三分之一的封地，并入大凌，成为大凌的第一世家。
大凌便是由此挤入七雄行列。
而裴家如此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当时的裴家主，只有裴娇娇一个女儿，从小如珠如宝的宠大。
因着裴娇娇与司漠是师兄妹，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根深种的水到渠成。
为了女儿的姻缘和后半生幸福，裴家主这才向大凌投了诚，拿出三分之一的封地给裴娇娇做嫁妆。
也就是只要司漠娶了裴娇娇，这三分之一的封地，就会成为大凌国土，裴家也会依附于大凌，不立国，只做大凌第一世家。
只是千算万算，谁也没算到，裴娇娇最后没有嫁青梅竹马的师兄司漠，当时的大凌储君。
而是嫁给了不怎么起眼的七皇子司澈，还是在与司漠大婚当天，当场扒了司漠身上的喜服，套在司澈身上，匆匆拜堂了事的。
当时司漠的脸都黑了，恨不能劈了裴娇娇与司澈。
而原本该并入大凌版图的那三分之一封地，更是因此，仍旧还是裴家的。
因为裴娇娇，丝毫没有拿出封地孝敬给公婆的意思。
大凌自然不敢强行划入版图。
毕竟占用儿媳妇的嫁妆，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朝堂上的风，一下子就很微妙了。
易储之声渐渐响起，不少人认为司漠德行有失，才害得大凌失去了那么大一块领土，不配为太子。
对此，高宗只道：“储君已立，不可儿戏。”
实际上，高宗是对裴娇娇这个儿媳妇有气的，认为裴家并不是诚心要献封地给大凌，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临时改嫁的事情。
直到司白出生，天降祥瑞，高宗的心方才动摇了。
等到司白能走路，直接进了国师府，更是震惊了众人，连其余几国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这时，朝堂上改立储君的呼声就更高了。
裴娇娇也拿出那三分之一的封地，为自己求个公道！
原来，在她与司漠大婚的前一日，被人设计，与前来帮忙的司澈发生了关系。
而一番调查得知，那个设计这一切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司漠！
这才有了裴娇娇大婚之日悔婚一事。
至于原因，裴娇娇没有说，司漠不敢说，司澈躺赢没必要说。
高宗顾及面子没有追问，朝臣只当这是裴家为了扶持七皇子上位，想出来这么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各方皆意外默契的没有深讨原因，以至于后来这件事差不多成了谜团，没人知道司漠到底为什么自毁长城。
只知道司漠就此被废，贬为庶人，流放边关苦寒之地，生死不知。
后来高宗驾崩，司澈灵前登基，是为太康帝。
裴氏顺理成章的当了皇后，与太康帝帝后和谐，琴瑟和鸣，为世间夫妻之典范。
可实际上，只有帝后二人知晓，他们彼此谁也不喜欢谁，成婚之后更是从未同房过。
司白还是那唯一的一次露水情缘怀上的。
裴氏本想打掉这个孩子，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因为在宫宴上害喜，被太医诊了出来。
明明是不喜欢的，却还要在人前装作很欣喜，很期待这个孩子的样子。
裴皇后自是对司白的降生又多了几分厌恶。
在她看来，司白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一腔错付！
而太康帝，更是不喜这个生带祥瑞，又能自由进出国师府的儿子。
这不仅是在提醒他，这个皇位，不仅是因为捡了司漠不要的弃子裴氏，还是捡了儿子祥瑞之名的便宜才得来的！
他喜欢权利，可更喜欢凭自己本事得来的权利。
虽然，他根本没什么本事，又一直好大喜功。
可架不住他自己觉得自己牛掰能上天啊！
但不管两人有多不喜欢司白，只要司白还能自由进出国师府，他们就不得不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恨不能将世间所有宠爱都给他的样子。
直到司白十二岁那年，年少慕艾，懵懂又天真，满心热情的对百里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结果换来的却是百里骤冷的态度：“喜欢我，你不配。”
之后更是将他赶出国师府，再不许他靠近一步，还道：“太子既然能够将喜欢二字宣之于口，想来是已经懂得情为何物，那便是个大孩子了。
既然长大，便足以明辨是非，知道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不需要再来国师府了。”
从此，国师府的大门再也没打开过。
彼时，他尚沉浸在表白被拒的痛苦中，没注意到在告知太康帝和裴皇后，他不能再进国师府后，二人的神色变化。
更是不知，这世间总有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以为被百里拒绝，就已经是陷落地狱，却不知更深的地狱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