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永远不知意外是不是和幸福一起来
无论陆心温的父母是否因为她而开心过，是否关心过在外打拼这么多年的她何时会结婚，会不会邀请他们，陆心温都没有思考过。
她也压根没有想过会在此刻拥有一个婚礼。
蒙住眼睛的面纱被揭开的瞬间她便红了眼。草坪上的点点亮光从斜坡尾端开始，一直铺到了草坪边缘，仿佛延伸到了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往前缓缓挪动步伐，看清了旁边气球上的歪扭字迹。
#不怕我把你拐了？#
#要拐你刚刚还装什么君子？#
……
#你身份证给我看看。#
#我凭什么给你看？#
……
#你不会是唬我的吧？#
……
#你跟她什么关系？#
……
#我相信你的喜欢，因为我也喜欢。#
……
#我爱你。#
#我也爱你。#
……
陆心温走到最后一颗气球前停下脚步，她看见了不远处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秋零，西装革履，连帽子都特意选了一顶新的。
怪不得下午说什么要回家洗个澡换衣服，她说不嫌弃他臭，他还十分坚持。
陆心温看着他笑，林小蕊跟在她身后确保不会意外踩滑。
叶虎站在暗处看着秋零，秋零笑看着陆心温一步一步走向她。
没有父母，没有司仪，只有他们珍贵的两个朋友。
两人走向彼此的每一步都唤起了以往的记忆，好奇的，开心的，忐忑的，伤心的，幸福的……
每一种情绪，他们都互相拥有对方。
陆心温明明很开心，却被涌上的那股眼泪闹得哭笑不得。她伸手去拂，却越拂越多……
走到精心描绘的木桩前，两人停下了脚步，林小蕊退到暗处。
秋零将怀里的戒指盒拿出，陆心温视线朦胧。
“好啊，你还背着我藏私房钱……”
秋零被她突如其来的控诉逗笑，打开盒子取出那不算惊艳的戒指：“是啊，还敢跟我过一辈子吗？”
一辈子……
陆心温望着这双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就再不会睁开的眼睛，伸出右手：“你最好一辈子都藏着私房钱。”
戒指被秋零轻轻套上陆心温的无名指，腹部再次传来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根。上一次治疗以后，医生在他面前的叹息就预示了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轻抚着陆心温带着戒指的无名指，努力扯出笑容：“我想好咱们的孩子叫什么了。”
没有等陆心温回答，他自顾自地说起来：“如果是男孩，就叫……”
“别说。”陆心温捂住他的嘴，努力扬起嘴角：“等宝宝出生了亲自告诉他。”
秋零轻轻拿下她的手：“你先听听起得好不好。”
陆心温摇头：“你起的我都喜欢。”
“我没太多知识，万一起得不好呢？”
“不会不好。”
陆心温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站在她面前的秋零有多平静，她就有多害怕。害怕交代完了一切，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死去。
“别忘了……说好给我画画的，还没画呢……”
秋零想起墙壁上那即将完成的画：“如果画得太丑别骂我。在我眼里，再丑都是最漂亮的。”
陆心温避开愿望清单这个话题，扬起戴了戒指的手：“我是不是同意得太快了一点？不是应该还有什么什么至死不渝的誓词吗？”
“领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陆心温吃瘪，佯装生气地去摘戒指，秋零抓住她紧紧抱在怀里：“对你的爱，死了也不会变。”
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打破这既幸福又伤感的时刻。
叶虎抬头，看见栏杆上不知何时趴了一群人，举着手机在拍，他看见了白天见到过的那两个女孩。
秋零松开陆心温向上看，人群对着他起哄：“亲她！亲她！亲她！”
陆心温有些错愕，一场只属于她和秋零的婚礼，怎么突然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有些不适地往秋零怀里躲了躲，看着陆心温习惯性的动作，秋零心里划过一阵疼痛。
他低头凑近她耳朵：“害怕吗？”
陆心温摇摇头，看着他双眼轻声回答：“害羞……”
秋零愣了下咧开嘴笑得开心，他吻住她嘴唇，不理会越来越大的欢呼声。陆心温脸“噌”地红到耳根，离开他的唇躲在他胸前：“他们不会是你找的托儿吧……？”
无论过去多久，陆心温在秋零面前都保留着那份天真。
秋零拥住她深吸了一口气，腹部的疼痛就快要攫走他的所有呼吸：“你……不再害怕就好。”
叶虎皱眉走到上面遣走哄闹的众人，林小蕊跟在他身后拉住要发脾气的他：“你别这么凶。”
她走到他前面，对着看热闹的人群笑着解释：“他们比较害羞，你们就散了吧。”
话音未落，她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下去。
陆心温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不好的事，老天爷才会在这一世让她体会这么多的苦难。
秋零失去意识往下倒的那一瞬间，她整个呼吸都停住了。
她用力撑着不停下坠的他，哭着叫喊他名字，叫到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他也没有任何回应。秋零就那样像睡着了一般躺在草坪上，任她轻轻摇晃。
“喂……快起来……”
“别吓我……快起来……”
“……我害怕……”
林小蕊揽过陆心温，叶虎扛起晕倒的秋零，一秒不敢耽误地往医院跑。急到忘了从静心湖过去有着十几公里的路程，急到忘了打车，只想着用自己的一双腿将他救回来……
沿途掠过的风呼啦啦地吹走他的眼泪，他脑海里不停回放着那年秋零将自己扛回家中的场景。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可以回来……就可以活下来……
路边急切的喇叭声拉回他的思绪，驾驶座上是刚刚大叫的女孩。
“上车，我送你们去。”
无数人涌到草坪帮着瘦弱的林小蕊将站不直身子的陆心温扶起，陆心温双眼无神地不停流泪，肚子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流血了！”
有人在尖叫，林小蕊憋着眼泪环顾四周，人群里有个男人冲出来一把抱起陆心温：“赶紧去医院，看样子是要生了。”
车辆驶远，那些看热闹的人还停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草坪上被踢翻的那些电子蜡烛还闪着微弱的光，像是在提醒人们，前一秒，它还带给了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