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中人

“乞扎，刚才那是谁？唉！有烧饼！还有草鞋？你咋知道我的草鞋又坏了……”

乞扎罗罗抓起烧饼啃了几口，打了个寒颤。

“乞扎，怎么有点冷？”

乞扎心中叹气，面上不显，

“过来，我看看背上。”

……

铁顶山的山头光溜溜的，就像倒扣过来的铁锅。

既没有树木，也没有花草，居然也有人居住。

一座木头搭建的小屋里，还有儿童的欢声笑语。

一个小女孩躲在屋后的柴火堆，蹲了许久也不见爹爹来找她，踢踢踏踏的跑出来，见爹爹捂着胸口，脸憋的通红，大口吸气。

小女孩担忧的问，

“爹爹！你没事吧！”

男人咬牙露出一个微笑，颤抖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珠珠，帮爹爹……把带子系紧……去找娘亲玩……爹爹今天不能陪你玩儿了……”

小女孩熟练的将男人后脑勺的绷带拉紧，打结。

刚好遮住一一只眼。

“娘亲下山了。我不玩了，我就坐在这儿陪爹爹。”

男人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抖着手抱住小女孩。

“娘亲说……她下山干什么去了？”

小女孩学着大人，轻拍男人的背，

“娘亲下山找大夫了。听说镇上来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夫，专治眼疾……爹爹你吃了药，就能看见了……”

男人并未遮住的左眼能模糊看到小女孩的影子，却从没看清过她的脸。

听她的话，心里更酸，

“爹爹不用看也知道，珠珠一定是最漂亮的，就像娘亲一样美……”

男人说完，又喘不上气，喉咙里堵着煤屑似的难受。

“爹爹……进屋躺会儿……珠珠，你不要乱跑……”

男人这一躺下，直接昏迷了，等到傍晚，他才幽幽醒转。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妻子担忧紧张的声音，

“大夫，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回事，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眼睛……村里的大夫说是眼翳……青光眼也不至于昏过去啊……”

之后，妻子捧着他的头，喂下他一碗腥气十足的水。

再之后，他体内翻滚的血液被抚慰，平静下来。

房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太亮了，男人下意识的抬手遮眼。

亮？

男人猛的坐起，妻子趴在他脚边睡着了，晃得人眼花的那盏油灯，原来站在一个女人的肩上。

而那个女人，坐在小屋中唯一的小板凳上，背对着男人。

男人咽了口唾沫，嗓子也不像刀割般难受。

然而他的呼吸加重，心底莫名燃起一股怒意，深处还有挥不散的恐惧。

他想说些什么，女人忽然站起来，拉开门，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男人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四处查看，紧挨着他的床边，一架小木床上，小女孩安安静静睡着。

小女孩果然像他的妻子一样美丽动人，另他意外的是，她的嘴边还有一颗痣。

男人轻柔的下床，没吵醒妻子，蹲在小床边，细细打量小女孩。

男人露出所有父亲看女儿时，同样温柔慈爱的眼神，轻点小女孩的脸颊。

男人轻拍妻子的背，示意她上床睡，妻子呆呆的照做，被他抱在怀里时，才湿了眼。

眼泪都留在男人的胸膛里，流着流着，就变成了笑。

离开小屋的烨姑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才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

她平躺着，双手撑在脑后，看着天上的繁星。

一如既往，星星陪着她，她陪着夜晚，还有那盏永不熄灭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