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见不识

荀起将手中宝剑交给紧随其后的青衣护卫展渡，立时步履如飞，长袖带风，直奔幽竹园而去。

和风送暖，修篁摇曳。

荀太夫人拉着虞濛的手来到庭院中，从一排排晾着药草的簸箩前缓缓走过。

嗅着鼻间熟悉的草药幽香，虞濛恍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在这庭院中的光景，心下不禁微微一颤。

“丫头，看看这些，可都还认识？”荀太夫人指了指近处一簸箩中晒干的药材，“这些是什么？有何效用？”

虞濛微笑答道：“白蒿，味甘平，主治五脏邪气，风寒湿痹，补中益气。”

“嗯，”荀太夫人点点头，颇为满意，“这一味呢？”

“紫石，味甘平，主治喘咳气逆，女子风寒在子宫，不孕之症。”虞濛脱口而出。

荀太夫人慈眉含笑地望着她：“没忘了便好。”

景虞氏在一旁插话道：“太夫人不知，这三年来，她时时捧了医书在手，还经常练习针灸，说什么以后要专为我们妇道人家诊治疑难杂症。你说这孩子，想法也真是奇了些，日后嫁到磊阳侯府去，哪儿还有机会替人看病？”

荀太夫人也觉遗憾，似赵府那般公侯之家，怎会允许女眷出外抛头露面？

虞濛却眸光坚定：“无论日后怎样，我自己想做的事总会坚持下去的。”

“好。”荀太夫人笑着赞成，“有志向是好事。你若得空，以后可常来我这里，我趁着身子骨还硬朗，便把那些没教给你的都教给你。”

虞濛欣然行礼：“多谢太夫人。”

荀太夫人故作不悦：“再这般客气，我可要不高兴了啊。”

虞濛与景虞氏听了，相视而笑。

笑意尚未褪去，便见一墨青色身影携风阔步来到荀太夫人面前，躬身再拜：“孙儿拜见祖母。”

虞濛见状，连忙往后退开两步，目光在来人脸庞上悄然掠过，垂向地面。

“阿起回来了啊。”荀太夫人喜道，上下相了荀起一眼，见他鬓丝微乱，袍角染尘，佯作责怪，“怎么也不去换身衣裳，这么风尘仆仆的。来，快见过景家表婶娘。”

荀起侧身对立在一旁的景虞氏揖礼：“荀起见过表婶娘。”

景虞氏连忙回礼，心里不敢当：荀起如今是国朝炙手可热的大都督，虽则自己先夫是他父亲的表弟，但却只是个快出五服的远亲，若非荀太夫人如此要求，自己哪好受他揖礼。

虞濛站在景虞氏斜后方，与荀起相隔不过一臂，寻思着他若是来跟自己致意，便回他一礼。

但荀起像是不认识她一般，问候过景虞氏之后，便转身对荀太夫人道：“祖母，孙儿还得去父亲房里问安，不打扰您与表婶娘叙话了。”

“好，去吧。”荀太夫人微笑着，满眼慈爱。

虞濛两片水润樱唇微微抿了起来，瞟了一眼荀起的背影，心里嘀咕：难道四年未见，他便不认得我了么？我变化有那么大吗？罢了，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了，权当不认识，避避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