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因难辨（16）

“我做了详细的计划，我要让背叛了我的苏生和刘余欢都得到报应。”

“我劝说刘余欢和夏承去找夏语，那孩子也是苦过来的，虽然心里有怨，但看到妈妈和哥哥来找她，还是很高兴。当时我也在场，我特地把那个浴缸放到门口，他们谁进来都得挪一下，留下了他们的指纹。”

“夏语家的备用钥匙一直在我这里，我在夏语打工的时候拿走了那个浴缸，放到了家里，对苏生说是夏语送来的，想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板体验一下，他完全没有防备，就乖乖的躺了进去。”

“电源我早就处理好了，在他放松的时候，我把我正吹头发的吹风机扔了进去。”

“结束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太简单了。我居然这么傻，忍了这么多年，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等确定他死了，我把他搬出来换上了衣服，用租来的车把他运到了仓库。”

“夏语很早就离家独自生活了，她在那个仓库打过工，那时我总给她送饭，所以知道那里人少有经过，而且后来还荒废了。”

“我把滑轮组装好后，看着躺在那里的苏生，没有觉得害怕，也没有觉得后悔，我看了他很久，然后用他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用身体使劲压了很久，这样他就真的活不过来了。最后我为他整理了衣服，算是祭奠，让他能走的体面些。”

“他太重了，我怕吊脖子撑不住他，而且他还是电死的，为了不让人发现那里不是犯罪现场，我用绳子和仓库里的电线把他缠了好多圈，等终于把他吊起来，我亲手连上了电源。”

“真的是特别神奇，明明他都已经死了，居然还能抽搐，就像重新又死过一次一样。我带走了我拿去现场的东西，抹去所有指纹，把遥控器扔在他脚边，去还了车。”

“回家后，我拆下了短路的插座，那时才发现同款的插座必须找原厂定制，家里最初的装修都是苏生一手操办的，我居然直到那个时候才发现，家里的插座是不一样的，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一个普通的替代，这也算是我计划中的意外了。等将家里彻底的清理干净，就再也不会有那个人的气息了。”

“夏承的房子是苏生给买的，他家的插座和我家的应该是一样的。我准备换到他家去。这样即便警察发现苏生不是自杀，也能让夏承替罪，还能让刘余欢尝尝中年丧子的痛苦。”

“夏承总不回家，我又没有他家的钥匙，我等了好多天，才在他在家时登门，悄悄把那个插座换上了。我还仔细的擦掉了指纹，没想到居然棋差一招，落下了内侧的指纹。”

“走到今天，我最后悔的不是杀人，而是后悔曾经的自己太傻，爱错了一个人，错付了一生。”

刘喜乐无声的哭泣着，她紧紧地咬着下唇，连哭都是隐忍的。也许最开始她也曾明媚张扬过，但是在她和苏生的感情中，她一步步的退让，一再的失去底线，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离开的勇气。忍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爱了。

曲小水问：“你知道苏生得了脑肿瘤吗？”

刘喜乐点头：“我知道。”

“为什么不等他自然的死亡？你应该知道他也就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了。”

“因为我拒绝了他之后，他准备让别人为他生孩子。而他不配有孩子。”刘喜乐垂目下看：“而且他太骄傲了，病死太憔悴也太可悲了。”后半句她说的很小声，几乎含糊在口中了。

曲小水离得近，还是听进了耳中。她无法再向她提问，也许即便到了现在，刘喜乐也还是爱着苏生的，即便他曾带给她无数的伤痛，她也不想让他以最丑陋的姿态离开人世。

“你的计划几乎是完美的，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夏承曾将他家里的插座都换成了另外一款的，所以你即便把插座挪了过去，也是没办法藏住的。”曲小水惋惜的看着她，“最后一个问题，你作案时使用的电吹风扔到哪里了？”

“在苏生名下的一栋沿江别墅里。那个电吹风是我们上学时，苏生买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刘喜乐没有任何隐瞒。事已至此，所有的东西都无需隐藏了。

曲小水心里很不好受，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女人，为她自以为是的爱情断送了一生。

她压抑的生活着，卑微的爱着，然后扭曲了自己，也断送了他人。

而法律会公正的给予她惩罚，无论有任何苦衷，残忍的剥夺了他人的生命，都是践踏道德底线的行为。

随着刘喜乐认罪伏法，夏承、夏语、刘余欢被正式释放。

听了专门负责的警员对她说的话，刘余欢眼眶通红，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多情，剩下的都是脆弱，即便到了现在，她都是不敢想姐姐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时，该有多绝望。“我能见见她吗？”

“不行。”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请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攻击行为的，我就是愧疚，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她最后说说话。”

他们都知道，国家的法律对杀人的判决基本都是一命偿一命的，即便还没有被法院审判，刘喜乐的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

最后，副队长动了恻隐之心，帮忙提交了见面许可。将刘余欢带到了刘喜乐所在的房间。

刘余欢在房门口犹豫着，徘徊着，迟迟不敢推门进去。她是胆怯的，长姐如母，那是抚养她长大的亲人，而今她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她害的，她知道自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不去吗？会面时间不多了。”副队提醒他。

最终，无论有多么胆怯，刘余欢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两姐妹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熬不住这样的安静，刘余欢先开了口：“姐，对不起！”眼里止不住的往下落，从未有一刻让她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背德的行径究竟毁掉了什么。

曾经抚摸过她头发的手现在被拷上了手铐，曾经连虫子都害怕的胆小女人亲手杀掉了自己的丈夫，曾经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眸注满了冷淡。

她控制不住的身体发抖，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

看着哭泣的刘余欢，刘喜乐再也没有心痛的感觉，到了现在，她仿佛才从折磨中解脱，活回了自己的样子：“我没有什么想和你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刘余欢说不出请求原谅的话，她一再的道歉，近乎哀嚎的哭泣着，跪倒在刘喜乐面前。

刘喜乐静静的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人，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我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委屈了自己。我不恨你了，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我抚养你长大，你走错了路，我没能及时发现，也是我的责任。但是你以后的路还长，你得学会挺起胸膛做人，别让孩子们和你一样。有时候走错了路，就是一辈子，没有回头路可走。”说完，她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女人，请求离开这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刘余欢痛苦的悲嚎。

终于了结了L市的案子，其他人都去忙案件的送检工作以及应付新闻媒体了，蒋毅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曲小水靠在蒋越的肩膀上休憩，等晚上聚过餐，他们就准备返回H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