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名字(修订版)(翁贝托·埃科作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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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说明

要说这是个修订版,也许太夸张了,因为对小说原版所作的多处分散的修改既没有影响小说的结构,也没有改变小说的语言风格。关于后者,我只删除了数行之内重复出现的一些繁缛词语,换用一个同义词,有时(在很少的情况下),我简化了句子的结构。

我修改了少数差错(应该说很少几处,我查阅了中世纪的一些资料),为此,三十年来我一直感到很惭愧。比如,我发现书中提到药草纲目中的苦苣菜(菊苣的一种),我错误地写为葫芦,那是中世纪的人们尚不熟悉的一种倭瓜,是后来才从美洲传来的。

也许实质性的更改是关于大段拉丁语的引用。为了赋予发生的事件以修道院的氛围,为了证实书中反映当时人们思想的某些参考资料的可信性和真实性,拉丁语始终是极其重要的;另外,我也想让我的读者感受悔罪的惩罚。我的美国出版商海伦·沃夫(Helen Wolff)提醒我说,欧洲的读者,即使在学校里没有学过拉丁语,头脑里依然记得许多从教堂和宫殿的正门门楣上读到的铭文,也听到过许多哲学、法律或宗教方面的拉丁语引文,因此在听到类似dominus(阁下)或legitur(辨识)这样的词语时不会感到害怕,而美国读者则会有比较大的困难。同理,如果我们这里出现一部有许多匈牙利语引文的小说,那读者阅读时遇到的困难就相当严重了。

于是,我跟我的译者威廉·韦弗(William Weaver)着手稍许简化了拉丁语的段落,有时用拉丁语开始,以英语继续,或者保留拉丁语,把重要部分的意思译出来。这样一来,我头脑里就知道该怎么运用我的那些部分,在说方言的地方,在强调最重要的看法的时候,用意大利语复述。

后来重读英语版时,我发现那样的简化丝毫没有冲淡小说的风格,某些段落也不再那么艰涩,因此,我决定简化这个意大利语版本。我立马可以举个例子,在图书馆的一场争论中,豪尔赫说:“也许他可以笑,但《圣经》上没有说过他笑。”作为一名严厉的可敬的老者,我不能不让他用神圣的语言来表达,不过紧接着,在讲述圣劳伦斯在火刑架上滑稽地请他的刽子手们帮他翻个面时(文中引述道:“吃吧,已经烤熟了。”),为了使读者理解这句俏皮话,我就直接用意大利语。这样一来,原文就从九行缩减为四行,对话的节奏也轻快了。

有时候,作家就像牙科医生那样,当患者感到嘴里有结石时,只需用牙钻轻轻地过一下,一切都变得轻松了。只要砍掉一个字,就能让整段话变得畅达。

这就是一切。如果邀请读者参加一次竞赛,看谁能分辨出我在哪些地方做了修改,那谁都赢不了,因为有时候,我只是改了一个连接词,或者为了发音的和谐加了字母d(ed),让人难以察觉。也许这些都不值得谈论,但为了使参考资料更加确切,可以把这个版本看作“修订本”,这就是我有义务要说出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