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不速之客
水牧儿在总裁助理办公室的桌前注视着员工在离职申请表签字时，止不住轻轻叹气说：“好了，你回家等着发工资就行了。”
身穿单调的格子衬衣的程序员明知故问、婆婆妈妈的补充道：“还是打在工资卡里的吧？”
水牧儿心情沉重的默默点头，然后目送着身材高挑的离职员工走出去。她随手搁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鸣叫起来，她连忙抓起来应道：
“哦！伯母，是您呀！……现在秦总不是您想见就能见到的，包括我也是。我要隔三差五的向她汇报工作，还得先向警方申请呢！”
秦母在电话里焦灼不安道：“我看电视台的新闻报道不是说，警察在她家的房前屋后挖地三尺，也没找到受害人的尸首吗？为什么还要将她监控软禁起来呢？”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警方办案的情况我们也不方便过问，只是他们说怎样就怎样吧！我们只能全力配合。”
“这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水牧儿愣了愣，柔声宽慰她道：“我特地咨询了一下律师，如果取保候审期间，警方找不到新的有力证据来证实秦总杀人灭口，案件就存在重大疑点。根据我国刑罚确定的疑罪从无原则和不轻信口供原则，不能定杀人罪，也不能定故意伤害罪，应作无罪处理。那时候她就自由了。”
“哦！”秦母深深叹息，“你总去探望她，觉得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怎么样？”
水牧儿思忖了一下，微笑道：“总体来说还行。我过去的时候，秦总大多在佛堂里念经祷告，很安静很虔诚，不愿意旁人打扰。她的面孔也不似刚出院那阵子，那么苍白如纸了……”
“那就好！”秦母放心释虑的长吁一口气道，“出事后，我原想让我们家老黎找找各方面的关系疏通一下的，至少不能让芳芳受委屈吧！但是没帮上忙。”
水牧儿沉默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秦母又犯嘀咕道：“这事真是越来越蹊跷，越来越神奇了，不是吗？严主任真是所谓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他们那套房子里肯定有鬼！外界的传闻也越来越多了，芳芳在那里长期居住下去，对她本身也没有半点好处啊！”
水牧儿蹙眉凝思道：“这些都是后话，即便她想离开家，目前警方也不让啊！况且我看秦总暂时并没有离开的想法，她貌似很陶醉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呢！”
“这孩子就是又痴又傻！”秦母哀其不幸恨其不争道。
水牧儿忽然打断她的话说：“对不起，伯母，我有别的电话进来了，改天我们再聊吧！”然后她就轻巧的摁了摁手机屏，温和的接应道：
“薛老师，你在哪里呢？”
薛斌灿直截了当的恳求道：“作为她的工作助理，你是可以经常出入她家门的人，我不知道能不能有那种荣幸，陪你一同去探望她呢？”
他的话音刚落，水牧儿远远的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高声呵斥：“你是发疯了吗？这种时候躲都来不及，还要往跟前凑！”
薛斌灿不顾一切的恼怒的挂断电话，转身对教训他的叔叔抗议道：“希望您不要再管我的事！”
电视台广告部负责人薛主任惊异愤怒的说：“我不管谁管？这么多亲戚朋友，又有谁管得了你？你倒说说。”
薛斌灿激动的在靠窗的长条沙发里坐下来说：“当初介绍我认识她的人是你，现在教我远离她的人也是你，我简直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
薛主任在侄儿对面的沙发椅里沉稳的坐下来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彬灿不屑的冷笑：“这是我听过的最没创意的借口，没有之一。而且我从小到大，早就听腻了！”
薛主任按捺着愠怒之情道：“你是我的亲侄儿，我们有血脉之亲，当然我做任何事情只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她，但是这份感情对你非但没有好处，很有可能害了你，你知道吗？”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在这种特殊时期，过去安慰她一下，怎么会害了我？难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即便作为普通朋友，我的行为也并不过分吧！”
“你和陈瑶老师快要结婚了，我们都看好你们这对儿，希望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大结局。这种关键时刻，你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是，我听你们的话，我会如期和陈老师喜结连理。但这并不妨碍我去探望秦芳吧！你也知道我对她念念不忘……”
“如果陈老师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薛主任冷笑道：“你倒是一副为了爱情大无畏的精神！可是你的麻烦兴许还在后头呢！”
“什么麻烦？”
“警察现在24小时监视着她，密切观注排查着和她近距离接触的所有人，无论他是谁！你信吗？”
“我想这是办案的需要，警察自有他们的道理。”
“她丈夫至今可是下落不明呢！虽然她一口咬定是被佛祖带走了，但这只是白日做梦的话，是她单方面的疯话，谁会真的相信呢？即便她的话千真万确，也只能说明她丈夫确实死掉了，只是尸骨无存，警方正要寻找新的线索，恰好你钻进去！以你和秦芳过去的关系，以你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位置，警察一定会把你列为重点嫌疑人！”
“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就让警察来查我吧！我有什么可怕的？”
“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你和陈老师的婚事。”
“即便我躲着不见她，当警察排查她所有的社会关系而怀疑到我，也会来查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薛主任无奈的拧着眉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时候你何必引火烧身呢？在家过你的安稳日子不好吗？”
“我就是关心她，想去看看她，这个要求过分吗？我的行为违背人性吗？”
薛主任无言以对。为了平复心绪，他在面前的茶几上自斟自饮起来，端起一只小巧玲珑的杯盏一饮而尽，他说：
“为了看望她安慰她，把你自己搭进去，这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理智行为吗？成年人应该首先想到自保。”
“呵呵！”薛斌灿止不住的嗤鼻冷笑，“对不起，叔叔，让您失望了！这辈子想起秦芳，也许我就想不起自己来！这一切只能怪您当初好心介绍我们认识。”
“无论你对她情深几许，你得明白，她并不爱你！她嫁给了别人，成了有夫之妇；现在又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她就是个可怕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应该远离她！”薛主任苦口婆心的劝诫着深陷情网的侄儿。
“当初您可没有说过她一句坏话，相反，在您的眼里，她浑身上下都是优点！”
薛主任羞愧道：“如果她没有杀人，我仍然要说她是个优秀的女人。但是现在的情况迥然不同了。”
“老实说吧！叔叔，我根本就不相信她会杀人，还杀死了她深爱的丈夫。”
“她向警察自首的，警察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相信她的话。”
薛斌灿沉浸在对秦芳的美好遐想里不能自拔：“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怎么会杀人呢？她那么纯洁，又那么温柔，只有别人伤害她——当她丈夫的出轨令她痛不欲生时，她也只会跑来向我哭诉，……”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你不要小瞧女人，尤其是平常柔柔弱弱的女人。一旦触及她们的心理防线，她们就会变得比男人狠毒千百倍！或许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它在月黑风高之夜才会出来行凶。秦芳也不例外，或许她有精神分裂或人格分裂症，也未可知。”
“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她还是我爱的那个女人吗？”薛斌灿将信将疑的冷笑道。
“正常情况下，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是不可能持刀杀人的。他们慈悲宽宏，宁可涅槃被杀，也不会杀人。这是我个人的理解。”
“所以秦芳是被逼无奈呀！谁能忍受孕期丈夫出轨，还被捉奸在床这种事情的强烈刺激呢？她的反应纯属正常！在我看来，严冰恒也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薛主任抬眼望了望他冷酷残忍的表情，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冷笑道：“可惜法律不会这么看待问题，更不会原谅她的过激行为，谁都会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叔侄二人在家热烈的讨论着秦芳这个人时，他们不曾料想未来的某天，秦芳在朗园的家中接待了两位不速之客。
当她一身宽松休闲的中式素服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水牧儿也不禁愣了愣，脚步轻快的走向前迎接她说：
“秦总，这是严主任医院的同事，再三请求我带过来见你一面，我就破例将他们带来了，事先也没经过你的同意，对不起！”
秦芳对属下的歉疚之情宽容大度道：“哦，没事，我认识他们，你忙去吧！”随即轻轻的搁下手里的一串佛珠，理了理衣衫从容不迫的走出佛堂来。
于波和妻子葛葛神情诧异的远远望着秦芳，宛如望着一位与世隔绝的深山修行者。默然注视着她衣袂飘飘的走近前来，二人方才逐渐反应过来，在秦芳的示意下落座客厅的红木沙发椅里。
“我们似乎许久不见了吧！”秦芳主动打开话匣子说。
性子活泼开朗的葛葛接话道：“也不太久，上次你动了胎气住院时，我们才见过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