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1. 尾声

方灼华醒来的时候，已经脱离了济城日占区，人在后方。

在她身边的是沈岸。

沈岸平静地开始给她讲述一切。

当年记者团赴日本，救下的那对日本母女，其实是他的母亲和未婚的妻子。他的本名，是德川仁宇或者说，李仁宇。他的母亲是中国唐朝皇室的后裔，李姓。那一年，中国的记者团从东北的匪兵手中救下了自己的母亲与妻子，他却收到了上级的密令，要把这群在东北探听战争真相的记者团扣押住并且随后进行灭口。他陷入了矛盾之中。或许是源于母亲有中国血缘的关系，或许是由于他自己来到中国后的所见所闻，对于天皇发动的这场东北亚战争的正义性，他本来一直持怀疑态度。现在，他却要手刃救命恩人……但上级的命令，不可违抗。他终归让人在关押记者团的军车上，放起了火，记者团的人都被活活烧死了，除了李峤。在未婚妻的苦苦恳求下，放火前，他让人从军车上，带出了李峤。当初就是李峤一力主张，从匪兵的手里救出了他的母亲和未婚妻。可他没曾想到，军车的火势太大，引起了爆炸，整个军营都烧了起来。他的母亲和未婚妻，也都被烧死了，死于自己亲手燃起的这场业火……

说到这里，沈岸捂住自己的脸，他的手，不停地颤抖。

等他心情复而平静下来，他继续给方灼华讲述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自己也在那场大火里受了重伤，最后又是李峤，把他从即将倒塌的房子里，拖了出来。

再之后，他和李峤互换了身份。

他在帝国大学，兼修医科与化学。他本人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外科手术技术精湛。等他的伤势恢复了以后，他给自己和李峤，分别动了一场小小的手术。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亲手拿着手术刀，把自己的脸部，尽量整成李峤的样子，而李峤的脸，则整成他的样子。为了更好的掩饰，事后，他又用特殊的材料，做了一条扭曲的伤疤，深深地粘在李峤的脸上。

就这样，李峤成了他，而他顶着一张与李峤相似的脸，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他要逃离这场不义的战争，这场让他亲手葬送了母亲和未婚妻子性命的战争。

而李峤，他似乎卷入了一些秘密的活动当中。

后来，李峤来到了济城，以日军特高课课长李仁宇的身份，这个本来属于他的身份。

他听说以后，也随后来到了济城，虽然他已经对这场所谓的天皇战争不再感兴趣，但他还是跟来了，秘密地观察着李峤的举动。

而李峤后来也跟他秘密地取得了联系，李峤每次来找他，都假扮成自己贴身司机的样子，他们二人身形相似，李峤每次只需戴好墨镜和帽子，再把自己脸上那条伪造的伤疤，换成可以紧密贴在脸上的一张沾满络腮胡茬的假皮……

那天，方灼华来医院找沈岸对峙自己的身份，正在沈岸诊室里的那另外一个人，其实正是李峤。

那天，方灼华被绑架，从着火的农舍，死命把她救出来的人，也是李峤。

其实，还有很多连沈岸都不知晓的时候。

在教堂的忏悔室里，痛苦地聆听着她对自己的苦苦思念和内心挣扎；她近在咫尺，自己却只能远远地遥望她；她终于披上了洁白的婚纱，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方灼华静静地听着沈岸述说着这一切。

济城日军特高课课长李仁宇，就是李峤。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没有惊讶。

她没有告诉沈岸。

那一日，她身受枪击，被李仁宇抱起来的时候，她已然知道了。因为，就当时，他抱着她，痛彻心扉，他看她的时候，那种灼灼的目光，她绝不会认错。

那只属于他，只属于她，只属于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