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9. 之子于归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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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狱后，方灼华收到了一份大礼。

聘礼。

收到这份特殊的礼物时，她已然懵了。

贤人陪坐在她的身边，他的脸上满是歉意。

聘礼是贤人的父亲山崎野夫发出的，为其子山崎贤人求聘方家小姐方灼华。

说是求聘，婚礼的日期已然定下了，就在一周之后。

一切都是家父的安排。

这句话，听起来多么像一句无力的辩白。

面对呆若木鸡的方灼华，山崎贤人满心不忍，却也毫无办法。

他确实事先不知情。

父亲的这一决然的安排，打乱了一切，也打乱了他和方灼华缓慢进展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感情。

但这次，他却不知道怎样违拗父亲，因为父亲告诉他，方灼华与他成婚，是把方灼华从狱中释放的条件。

在那暗无天日的特高课大狱里，像方灼华这样的柔弱女子，能坚持几天？

他别无选择。

虽然，他爱她，做梦都想娶她，但他从没想到过，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眼下，他面对方灼华，解释着俩人即将成婚的安排，第一次有了一种怯懦的感觉。

他对她的爱，一向都是无私的。

他太爱她，从来不忍伤害她。

这次为了救她，他却要做这样一件残忍又自私的事情。

他不确定，她是否能理解，这样的安排。

他只确定，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要嫁给他。

对于俩人前段时间的那种暧昧的情愫，他一直知道，她对他，根本不如同他对她一样。

她对自己，更多的是感激吧。

此刻，他心内惨然，惴惴不安地，等她回应一句。

她一直呆呆地听着。

半晌，她伸出她的手，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他的手已然冰凉，她只淡淡地说一句，“谢谢你，贤人君。”

她终归是懂他的。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瞬而他又为即将以这样的方式，娶到她，感到一种无奈又悲哀的些许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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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贤人的解释，方灼华明白，这次她与贤人成婚的安排，是逃不掉了。她敏感地觉察到，这次成婚，是日本人想要与自己的哥哥们做的一次政治交易。至少，是日本人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交易。哥哥们，尤其是二哥，在国民政府身居要职，而自己此前又听说过只言片语，南边形势不明，即将成立新的亲日国民政府。先前自己被日本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投下大狱，日本人转而把自己释放，却又做这样的安排，定是要以此法，来对哥哥们软硬兼施，进行拉拢。

方灼华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任性，如果当时乖乖听从二哥的安排，离开济城，是不是就不会惹上这么些麻烦。

可是，当时在车站收到的那张纸条儿……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悲哀。

连那张纸条儿，都不是真的。那只是那个被烧死的魔鬼一般的可怜人，要拿来绑架自己的圈套。

看着眼前的聘礼，看着眼前满脸无奈的贤人，她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恍惚。

这一切，好像都如同做梦一般。

好想这个梦，快点醒过来。

让一切都回到七年前，他没走，他一直陪着自己，他终于把自己娶回了家，二人举案齐眉，她甜蜜地相夫教子……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贤人内心的挣扎和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她知道贤人是无辜的。他对她，一直那么好。

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已然有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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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躁地在自己房间里踱来踱去。

对于方灼华和山崎贤人成婚的安排，他自然早已知悉。

不仅他知悉，重庆那边和他的组织，他们都知道了，他们对于这种安排，也默许了。

不，他不能忍受，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安排！

重庆那边和他的组织，双方也已达成共识，就决定在她的婚礼举行时，采取行动。

这太危险了，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而且，她是他的妻，她是他的妻！她本应是他的妻子……

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他绝望地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