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庄周梦蝶(十二)
“白衫大人,您当真不管这件事吗?”
神宇殿内,一身着素色金边衣袍,上绣着神秘符文的女子,手持长柄油灯一一将殿内高处的灯点亮,背对着看不清面容,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焦急
“管?怎么去管这件事?难道让我告诉君主,让她以后不要去找寒西雪的麻烦吗?若我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此女受的,就不只是这些了”
仔细核对着献供册子上的事物,白衫边看边在上面用笔勾画着,不满意处微蹙眉,大笔圈出扔给底下等候的巫侍去处理,
“可是,这万一把人打坏了,咱们去哪里再找一位与乾阴之神那般相像的女子”
菖蒲为难道,眼神安抚好一位被册子砸的头发散乱,面上难堪的小宫侍让其退下,将桌案上确认好的献供册子拿起一本轻念
“上等浮屠果百斤”
一工道今年干旱,却还要上供百斤的浮屠果,心里低低叹口气,菖蒲将其轻轻放好不再看
“找不到的话,就是化形也要给我化一个出来”
重重的将手中的册子砸在桌案上,白衫面色阴沉沉,眼冒寒光的盯着前方,活像是要吃人的凶兽,
见其发怒,众人忙俯身叩首在地,一时神宇殿内冷如冰窖,无人敢开口言语
“大人,出事了,君主不知为何往龟化洞去了”
一素袍女子慌忙跑进了殿里,却看见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无措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随即在离门口几尺的地方跪下,大声道
“什么?她竟敢这般大胆!况且龟化洞不是九凤血脉成年那天才能进吗?她是如何进去?”
突闻此言,白衫愤而从桌案后站起,惊呵道
“奴,奴也不知是为何,但是咱们安排在朝阳宫的线人确是如此说的”
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说完,承接不下对方的怒火,这宫人一直恭恭敬敬的叩首在地,头也不敢抬
“她走了有多久了?”
沉着脸,眼中晦暗不明却闪着冷光,白衫问道
“回大人,有一刻钟了”
害怕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回想着上一个回话不利索的鹦鹉被割了舌头,回禀的宫人感觉自己舌头根也疼的慌,胃里翻江倒海,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转头想问人,却看见自家大人已经急冲冲的往门口而去了,菖蒲连忙随后跟上
龟化洞内,万年雪晶铺满所有角落,无光却也白的耀眼,光亮晃的想要刺瞎人的双眼,粗壮而硕长的冰棱挂满四周的洞壁,凌乱而又尖锐。
顶若穹庐,地如四野,洞内广阔的好似没有边际,呼着白气,熠霖感觉满目皆是雪白,脚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顺着白玉砌成的长路往前,时间漫长的像是看不见尽头,
越往洞里而去,空气中的气息便越是寒冷,每一口都像是冰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肺管,冰凉的刺痛,熠霖护着手中的火灵,不停的向其输送着元力,用来温暖自己的躯体,
拢好脖颈上的衣领,不让寒风灌进去,她跺跺脚,低头进了面前的洞穴里
立人大的冰晶错落的立在洞内的各个地方环绕着内里。每一块冰晶都包裹住一只金色的凤凰,她们都长得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燕颔顶和九尾羽毛上的颜色,却可清晰的分辨出她们的不同。每一只都骄傲的在里面沉睡,放佛化开冰晶,依旧可见她们在九天展翅翱翔
石洞内里空间仿若鸡蛋一般,小的一处对着洞口,蛋黄所处位置便是中心,四根粗壮的石柱相对而立,呈守护状环绕着一颗人头那般大的红色玉石,模样若心脏一般,上面的深色纹理像是血管经络,仔细看,好像还能看见它微微搏动着
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冰晶,里面的凤凰耀眼夺目,身上的羽毛的颜色像是用太阳的光涂就的,根根如金子雕饰,灿烂耀眼,而燕颔顶上的羽毛与九根尾羽都是金红相错的,丝线一般纵横交错
熠霖俯身郑重的交手于额前行跪拜大礼,这是她的皇奶奶
沿着洞壁再往右去十步,便看到第二块冰晶,依旧是金色耀眼的羽毛披满全身,燕颔顶上和九尾羽毛的色彩是红中带金,红宝石里镶嵌着金粒
跪下一礼,这是她的太皇奶奶
…………
一圈仔细的走下来,熠霖跪拜完了朝国的一百零三位君主,她的母皇并不在这里涅火,但刻有冰雕作她之位,而今天,或将再添上一位
对着最后一块冰晶行过大礼,洞外传来声声叫喊
“君主,君主,您在里面吗?龟化洞乃我朝国重地,您没有沐浴焚香,华服披身,岂能随便进去?”
“熠霖,你是怎么进去的?快些出来!何敢如此大胆,擅闯龟化洞扰先皇们安息,出来!”
叩头的身子顿在半空,熠霖眼中错杂万千,复又继续行礼,恭敬的磕完最后一个头,起身缓慢道
“长辈们,她来了”
护山石发着柔和的光芒,时明时暗,熠霖起身退后几步,正对着又跪了下去,庄重的磕了三个头,发生凌乱在耳畔,沉声道
“孙女今日无礼了,诸般过错,熠霖地下听训”
洞口处遥遥一望便看见外洞的两名女子,一个温柔如水,一个素雅恬静,如一幅画样,静静的与这幅白茫茫相融
这两个占据她前半人生的女子,亦师亦友,亦母亦父,却为何,还是她所有不幸的开始?
看见她出现,二人激动起来,菖蒲不再顾忌礼仪规范,慌忙大声喊道
“君主您快些出来,不要继续再错下去了”
“熠霖,你快给我出来”
权杖咚地,白衫面色阴沉的可怕,眼神阴鸷
无论两人如何叫喊,熠霖一直都是背手在后看着她们,静默着不说话
“熠霖,你在干什么,若不是我进不去,我定要你去好好跪在这里反省反省,消消你不清醒的念头,你…………”
话还未说完完,洞前层层波动的红色禁制便消失了,触目一片雪白
“这?”
“大人,要进去吗?”
白衫和菖蒲面面相觑,禁制突然打开,不知是什么路数,二人不由几分踟躇
“怕什么?她还敢对我做什么?进去”
权杖再次拿起在地上重重一砸,白衫甩开菖蒲的手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