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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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田忌赛马

田忌是齐威王的异母弟弟,由“公子”出任大将军。

齐威王闲暇时喜欢与贵族们赛马,规则是按马的质量分为上、中、下三等.

每等各赛一场,胜其二者,可得千金之彩.

但十有八九都是齐王赢,田忌等多去输的角色。

虽然不计较钱财,但面子上过不去,所谓赌的是“一口气”.

百般筹划,搜寻到良马名驹后,总是田忌先倡议,结果是越赌越输.

齐威王得意的哈哈大笑,田忌则粗着脖子红着脸,越输越赌。

孙膑看过“热闹”后,见他们赌得非常认真,就告诉愤愤不已的田忌:

“下次赛马由我安排,跟大王约定以万金为彩,把过去输的全赢回来,还得赚他些。”

“万金为彩?”

这不是闹着玩的小数目:

“我一年的收入也不足万金啊!”

孙膑见他犹豫,笑了:

“放心吧,准赢。我可以给你立‘军令状’,以我的人头担保。”

对于古代军人来说,立“军令状”就意味把自己的荣誉和生命都押了进去。

当然输了田忌也不会真杀他,但古人重视荣誉甚于生命。

孙膑丢不起人,所以立军令状绝非说说而已的儿戏。

田忌不能不佩服孙膑的胆量,一股豪气腾地升起:

“孙先生敢立军令状,我又何惧倾家荡产?干!”

齐人富庶,耽于玩乐,尤其好赌。

斗鸡走狗,踢球掷骰,无不下注,千金之赌为数已不少却还见过。

一掷万金,则是空前绝后的豪赌,使齐国人的神经被刺激得兴奋到极点。

农辍耕、商罢市,师、生一齐放假,大、小官吏也都离职弃守,纷纷前来参观,必以一睹为快。

为了能高出别人一头,租个凳子就得百钱。

赛马场上,旌旗飘扬,锣鼓喧天;

赛马场外,人头攒动,何止万千?

但听那谈笑风生,便滚滚如雷,场面之热闹,可想而知。

场上大赌,场外也借机小赌:

庄家在“王赢”上押了“百比一”,就是齐王如果输了,他赔一百倍。

这样玩法,也是破天荒的首次,可惜他太聪明了,别人也不比他傻:

谁都知道,这回肯定还是田大将军输,竟无人应战。

不料,卫、宋两国既遇洪水,又遭旱灾,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禽滑厘奉师命来找田忌借钱赈灾,躬逢盛会,他是敢相信孙膑的,恰好身上带有五十金,便押在“大将军胜”上。

五十金不算多,但明显是打了“水漂”,所以仍被众人所笑。

鼓声响罢,第一场开始:

只见齐王的马,如蛟龙出海,奔腾向前;

田忌的马,在骑手的催促下虽也“奋蹄”,却只高抬腿而不迈大步,频率更是低得好像在放“慢镜头”。

一瞬间就被对手远远甩在后边……

齐王哈哈大笑,转脸问身边的田忌:

“你的马越来越差劲了,还不及上次比赛时脚力的十分之一呢。

上等马尚且如此,下边两场就更可想而知了,赶快认输吧,我可以只收一半罚金。”

田忌手里捏着一把汗,嘴上却不服输:

“臣是军人,相信不到最后,不定胜负。”

齐王更乐了:

“那可别后悔呀,两场过后休说寡人不念兄弟情、君臣义,这万金可就照数全收了。

我知道你的家底儿,掏老本儿啦。”

第一场比赛,齐王的马到达终点时,田忌的马还只跑了一半路程。

第二场的鼓声敲响,情况稍有好转:

双方的马齐头并进跑了几圈儿,齐王笑着告诉田忌:

“回去要奖励骑手,以你的马,能跑出这样的水平就够努力的啦。”

田忌两眼紧盯着赛场,嘴里应着:

“那是,那是。”

心已悬到嗓子眼儿上:

“这场能赢吗?也没多大优势啊?万一这场又输,便大局已定,这万金便要输入王室啦!”

说不后悔,也有点儿恨自己太轻率:

赛了这么多回,对自己的马还不了解吗?

每年千金贡给王上,博一笑以谄主罢了,又何必奉万金?

马还是这几匹马,交到孙膑的手上又能创出什么奇迹来?

却一时冲动相信他,只说明自己是个糊涂蛋而已!

又跑了几圈,虽还是时前时后,但从侧面看,田忌的马已常常超前半头,齐王不悦:

“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他们甩下?”

近侍弯腰陪笑:

“大王见过猫儿玩老鼠吗?

都是抓住、放走,让鼠跑出一段路,才纵身抓回,再放,再抓,直到玩够了才一口吃掉。

咱们的骑手就是玩这种游戏:

反正稳拿第一。

为了吊吊观众们的胃口、创几个精彩看点。

就让大将军的马在前头跑几步,也算是给大将军一点儿精神安慰嘛,又有何妨?”

齐王开心的笑了:

“听到了吧?大将军,你的马只不过是老鼠。”

田忌气得瞪了近侍一眼,近侍并不怕他,反而向他挤眉弄眼的一脸微笑。

最后冲刺的时刻到了,田忌的“老鼠”忽然成“精”。

只见骑手在马背上坐直身子,大喊大叫的挥舞着马鞭。

刚才还在优哉游哉颠步子的马儿突如离弦之箭,嗖嗖嗖嗖地扬起一串烟尘。

没等对手反应过来,眨眼间便飞到终点!

这回田忌乐了:

“大王,一比一!”

齐王一撇嘴:

“侥幸而已,看三场的!”

竟下台亲自向骑手面授机宜,然后踌躇满志地回来,得意洋洋的朝着田忌笑。

由于齐王亲自部署,第三场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的激烈角逐。

双方的马头衔马尾,相互超越,谁也不能长时间保持领先地位。

不过,十几圈后,齐王的马已现乏力之状,没能坚持到最后,终于又让田忌胜了一场。

三战两胜为赢家,禽滑厘也不必向田忌借钱了,所赢的五千金已够赈灾之用,算是临淄人的“捐款”。

第二天散朝后,田忌笑着问:

“大王想知道输的原因吗?”

齐王指着他的鼻子:

“别蒙我,从哪儿弄来的好马?”

田忌笑着摇头:

“马还是原有那几匹马,但臣得到一个善于调动马的‘人’!

咱们每次比赛,照例分为上、中、下三等,逐级角逐。

明说,天下好马尽入王厩,臣等永远也不能超过大王,于是臣友孙膑便设了一个对策:

把臣的下等马装饰的金碧辉煌,对王的上等马,而用臣的上等马对您的中等马、中等马对您的下等马。

第一场相差悬殊,臣自然一败涂地,但后面两场臣马的级别都比王的马高。

大王就吃亏啦!哈哈哈哈……”

齐王也笑,但笑后却盯住田忌:

“这样的人才,您该不是留着只对付寡人吧?”

田忌一凛,急忙跪下:

“赌赛乃游戏而已,臣只是想借此让大王了解他的才能,从而准确地使用他。”

接着,便把孙膑的前后经历详细介绍给齐王:

“他与庞涓已成血海深仇,必要借齐之力败魏以报之,只是怕被庞涓知道他还活着而生戒心。

所以才暂隐臣府,至今保密,非欲欺瞒大王也。”

齐威王是个通情达理的有为之君,听完也唏嘘不已:

“想不到有才能的人竟如此为世所嫉!

孙子之苦,寡人也为之心酸,必当助他报仇!且请来一见。”

当晚,田忌就把孙膑秘密送入宫内,交谈之后,齐王非常敬佩,竟欲拜相,却被孙膑婉言谢绝:

“刑余之人妄掌国柄,不孚众望;

而且臣只为报仇除恶,无意于功名富贵,有军事行动时,能让臣参赞军机愿已足矣。”

最后议定:

请孙膑当“军师”,可参与国家机密大事,暂不随朝站班,对外仍不公布。

尽管孙膑自己“无意于功名富贵”,但齐王“欲拜相”却使当朝“第一臣”感到严重威胁!

英雄终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