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文

传言说他是个疯子——那个日夜蹲守在通往三葵瀑布的公路上，伏击过往路人的头发乱糟糟的老男人。只听见嗷嗷的哭嚎，扭头就会见他从路边的草丛里猛地蹿出来，任谁没有准备都要吓一大跳。大多数人拔腿就跑，剩一小撮人被这突如其来得惊吓震慑得动弹不得。如果路人果真停下——或者速度不够快而被撵上——这个人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他会要求（或者说是胁迫——这取决于你待人接物方面的宽容程度）对方打开他或她的口袋。打开，打开。疯男人嘟囔着。打开让他好好瞧瞧。任何口袋，不管是外套上还是内杉上的，他都要你逐一清空，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在他脚前的地上。他倒也不在乎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不过倘若来人身上的口袋当真都空空如也，他也多少面带失望——只要你给他看过，他就会放你离开。警察们通常闻讯赶来，将男人抓去坐牢，可他总是能神奇地逃出监狱，回到这条公路上；人们有时依照历来对付疯子的普遍做法把他关进疯人院，绑在束缚床上静静地养，他也能鬼使神差般地溜之大吉——这话没准儿不假——男人不抵真是幽林。当医护人员们七手八脚的第六次把他在床上绑牢，众人却刚转身欲走就听到动响：回头只看到他背身翻越挂满铁丝网的高墙。加上铁丝网，墙可就有七米高。

社会拿他彻底没了辙：动用再多的人手和铁丝网监禁他，他不出半日也都能逃掉；给他做思想工作，重资聘请军队里的高级特工给他洗脑，窥探路人口袋所藏之物的念头却依然屹立不倒；有一位议员提议将这扰乱社会秩序的疯子处以死刑，然而提议瞬间得到了其余议员的一阵嘘声。现在可是文明社会。死刑早就不时髦了。

所以，时至今日，如果你要拜访那个美丽的瀑布，途径那条公路时，依然有很大的几率被一个吵吵嚷嚷的疯子从草丛林蹿出来而吓到。你不是非去看瀑布不可，不是么？假使你铁了心要去，那我只好留下一点儿诚挚的建议：能驾车就不要徒步，多多留神路边一切的风吹草动，最保险的是在出发以前把一切缝着口袋的衣物统统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