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

击鼓其镗[1]，踊跃[2]用兵。土国[3]城漕[4]，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5]，平陈与宋[6]。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7]，与子成说[8]。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9]兮。于嗟洵[10]兮，不我信兮。

明刻本《三才图会》中的“楹鼓”插图

注释

[1]镗：击鼓声，即“镗镗”。[2]踊跃：双声连绵词，形容情绪激昂，争先恐后。[3]土国：在国内服役，土在这里用作动词。[4]城漕：在漕邑筑城，漕邑在今河南滑县东南。[5]孙子仲：当时卫国领兵南征的将领公孙文仲。[6]平陈与宋：调解陈、宋两国的纠纷，陈、宋为春秋时期的诸侯国。[7]契阔：聚散、离合。契：合；阔：离。“契阔”是偏义复词，偏用“契”义，指结合，不分离。[8]成说：说定了，立下誓言。[9]活：当作“佸”解，聚会。[10]洵：久远，指离别已久。

译文

击起军鼓咚咚响，官兵踊跃练刀枪。别人修路筑城墙，偏偏召我征南方。

跟随统帅孙子仲，调停纠纷陈与宋。凯旋不让我同归，戍守敌国心伤悲。

住在哪里歇在哪？哪里跑丢我的马？要到何处去寻找？在那山林的树下。

死生永远不分离，与你誓言记心里。紧紧握住你的手，白头到老在一起。

可叹相隔太遥远，不能活着再相见。可叹离别太长久，不让我们守誓言。

清末《钦定书经图说·胤征》一章中的《承命徂征图》，描绘士兵出征的场景

评析

这首诗是一个远征异国、长期不得归家的士兵的控诉，反映了当时无休止的战争给民众带来的深重灾难。首章写自己不幸被迫远征南方；次章写有家不能归的痛苦心情；第三章写军心涣散，没有斗志的局面；第四章写士兵回忆在家时，与妻子手握手，约定白头到老、永不分离的情景；末章写士兵的思绪又回到现实，感慨与妻子天各一方，当初立下的海誓山盟即将变成一句空话。这首诗无论是描写征战之苦，还是叙述离别之情，都情景逼真，委婉细致。

清费丹旭绘《柳窗慵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