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切只是巧合
董一一把藏锋山上下搜了个遍。
渐渐地，就到了山脚下的小溪。
大鱼翻动水花的声音是如此明显，不由得她不去看一看。
那条鱼在唐小乙的身下钻来钻去，把他的两条腿当成了游戏的树桩。
唐小乙还没吃晚饭呢，鱼在他身边游，不是送上门的美食吗。有便宜找上门，不占白不占。
他悄悄弯下身，双手一搂，直接一掀，便把那条大鱼甩到了岸上。
唐小乙也冲到岸上，按住了那条鱼，摸了块石头，对着鱼头砸了两下。
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好像是山猫挥动了衣袂。
唐小乙知道，是董一一来了。
只有这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小妮子，才会踩着树梢飞过来，踏断了好几根枯枝，在林子里偷看，还逐渐加重了呼吸。
唐小乙不着声色地取来衣服，系在腰间。
又在岸上拢来一堆枯草，把火生了起来。将大鱼洗干择净，拿柳枝穿在火上烤。
这个时代的肉食毕竟算是稀罕物。
虽然没什么调味品，但是鱼肉经火一燎，香气四溢，很快就勾起了人的馋虫。
董一一从树林里走出来，坐在唐小乙旁边，咕咚咽了声口水，朝唐小乙羞涩笑道：“没吃晚饭……”
她是今天中午给唐小乙种的内息种子，随后就一直在运功调息，天黑后醒过来，又绕藏锋山找了半天。
确实也没时间吃东西。
唐小乙把烤着的鱼塞到她的手里，拎着衣服去远处石头后面穿。
他刚才就知道董一一在远处，不过那时候不方便直接把衣服穿上。若是当时就着急忙慌把衣服穿上，岂不是告诉董一一，唐小乙已经发现她了。更加尴尬。
唐小乙穿好衣服回来，眼前的情景令他一言难尽。
董一一把大鱼举在火中，烧一会儿，拿回来看一下。她这样的烤法，当然是外糊里生的结果。有些鱼肉已经被烧碳化了，她撕下来一块，皱着眉头吃了一小口，又呸的一口吐进火堆里。
唐小乙走过去，接过鱼，没有继续烤。两斤重的大鱼，就这样被董一一糟蹋了。
董一一不好意思地看着唐小乙：“近些年一直在练武，没学过做饭……”
她半边脸被黑灰涂花，另外半边脸却白玉微瑕。只在那侧的眼窝里，竖着有一个小小的疤。
唐小乙说：“你去树林里躲一会儿，我再抓两条上来。”
董一一又是脸一红，仿佛是想起了，刚才在树林里躲着的时候看见的东西。
她摇摇头，伸手撅了三个柳枝。
唰唰唰，把柳枝射入河中。
不一会儿，三条大鱼翻着肚子浮了上来。
看到这儿，唐小乙不禁叹服。董一一虽然没有学会做饭，可是对武功之道却是精通的很。她十二岁上山，醉心于武学，有丁玉娘照顾，虽然没学会做饭缝衣服这些技巧，武功进展却一日千里。
在万柳塘今年公布地榜名单中，董一一位列地榜第一名。
地榜是万柳塘编纂的二十岁以下高手名单，只有十人。
万柳塘设计了九品十八级的武功评价体系，并且投入资源，深入江湖了解各人的武功水平，逐渐就把这件事发展成了一项产业。
地榜便是这个产业的副产品之一。
今年，地榜头名便是十七岁的董一一，目前是正四品。有人计算，即便是把地榜的入选年龄设置在二十五岁，董一一仍然名列其中。
由此，足可以看出董一一在武学上的天赋之强。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二十年之内，董一一必然能登上天榜。到时候，镜山派在八派之中的地位还能再上升一步。
可让唐小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董一一这样的天才，居然不受镜山派的重视。
不但不给她什么特殊的待遇，甚至，藏锋山的地位比其他一峰六山都要低很多。
莫非，镜山派笃定董一一会在这个过程中出什么意外？
周藏器又不是算命的，凭什么知道董一一会出意外？
第二天，张凯的房门一直没有打开。
大家以为他宿醉未醒，都没怎么在意。到中午的时候，张伟弄了点饭菜，想给他送过去。
却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张凯。
最开始，匕首对着张凯的脖子，从后面扎进去，切断了他的神经。他没有立刻死掉，只是不能动，也不能喊叫。
他就那样躺着，听着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往地上滴，却没有什么办法。
伤口的血流了一夜再加一个上午，把被褥全部浸透，又在床头的地上汇成一滩。
直到中午的时候，张凯才死透。
总结成一句话——他死的老惨了。
外事堂首先惊动，执法堂的人也迅速赶来，不过没有人报官。处理这种事情，镜山派有自己的路子。
两个老年仵作检查了尸体。
其中一个说：“匕首扎进第二第三块脊椎骨之间，伤了经脉，令他不能行动。因此失血过多而死。”
另一个说：“不像是他杀。”
前一个仵作点点头：“若是匕首先插进去，再把人放在床上，就会有二次伤害的痕迹。”
“再说了，匕首正好扎在两节脊椎骨之间，若不是精于暗杀之术，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这样的人，都是隐杀门的金牌杀手。张凯怎么会惹上这样厉害的敌人。”
“看来只是巧合。”
最后，两个仵作达成一致——张凯平时把兵器丢在床上，赶巧今天匕首就在床头尖朝上支着。他昨晚回来，因为喝的太多，躺下去，正好被扎到脖子。
一切只是意外。
周藏器也来了。
按理说，死了一个外门执事，只需向掌门禀报就行。可恰好，他昨天刚安排大公子杀人灭口，今天就发生了这事，令他不由地生疑。
他于是找了个借口亲临外事堂，亲自勘查了一遍现场。
门锁没有被破坏，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今天中午，门就是虚掩的。
暗格的银子还在，看来不会是因财杀人。
至于仵作下的结论，周藏器也是半信半疑：
他相信的是——看起来不像是旁人所为，张凯还惹不到这样的高手。
他怀疑的是——这巧合也太多了。
不过，若说杀人的手法，大公子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暗暗点了点头：儿子总算成熟了些，能够将灭口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也不枉自己多年的培养。
不过，不能留男人在董一一身边，藏锋山那个外门弟子的事情，看来得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