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集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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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公二十五年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評林》眉)李廉:“女叔稱字,《穀梁》、啖助、張洽皆以爲敬老而書字,疑非《春秋》之意。”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六月辛未日有食之用牲於社。(《評林》眉)孫復:“日食三十六,書‘鼓用牲’者三:此年六月辛未朔,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文十五年六月辛丑朔是也。”姬歸於杞大水用牲于社於門。(《評林》眉)胡銓:“未聞大水而用牲者,況伐鼓于門乎?書者,非惟惡爲國之非禮,惡其不務脩政事以消患弭災,而爲是區區淫巫瞽史之見也。”公子友如陳。(《評林》眉)啖助:“凡公及内卿往他國朝聘,皆書曰‘如’。”

二十五年春陳女叔來聘始結陳好也嘉之不名。(《評林》眉)李九我:“聘者,常事耳,且女叔至魯,無事可見,何足爲嘉?《穀梁》以爲天子命大夫,故不名,是也。”〖編者按:凌稚隆作啖助語。〗陳氏曰:“自入春秋,非姻鄰之國不交聘,於是有伯。諸夏自相爲好,故曰始。”

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於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用幣於社,伐鼓於朝。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於門,亦非常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分國》尾)鼓以助陽氣也,正陽之月,純陽用事,而陰侵焉,爲不宜耳。諸侯用幣于社,請救於上。公伐鼓於朝,退而自責,以明陰不宜侵陽、臣不宜掩君也。大水次之,牲且不用,何況於鼓?考莊公自慶父主兵,哀姜至後,凡書日食三,大水二,慝作於内,災見於外,不務正宫闈,抑權奸,以弭天變。紛紛然今日用幣,明日伐鼓,巫覡之陋習耳,何救於災異?(《左繡》眉)《補正》以杜注爲非。“非常”者,謂不用幣而用牲,鼓不于朝而於社。是也。又曰:“唯正月以下,乃昭十七年季平子之言,此恐誤。”則失之矣。蓋此條合下條,乃兩兩對舉之文。下條有斷語,而此條獨缺,不成章法。又兩段義亦互見,天災有幣無牲,可以止解上條用牲之失。非眚不鼓,何以發上條鼓社之非乎?兩“非常”對説,不當作兩解,《注》可商也。“凡”字與上“唯”字作對舉文法。“天災”句併上條在内,見其同。“非眚”句,又畫上條在外,見其異。兩對文字,必如此洗發,乃得分明,又得融貫耳。(《左傳翼》尾)不當鼓而鼓,則有責神之意,是爲僭。不當用而用,則有媚神之意,是爲諂。僭與諂皆非也。況古人遇災而懼,内則側身脩行,外則釐政舉事,乃可消患彌變。淫巫瞽史豈足以救大水乎?兩“非常”對説,上言惟此則用,下言非此不鼓,長短參差,却實整齊。而于“大水”中又帶“日月之眚”伴説,兩對乃作一串。(《補義》眉)上段言日食鼓用牲之非禮,下段言大水鼓用牲之非禮,俱引禮以明之。(王系尾)二事不相蒙,而失禮同,故合爲一篇,是《史》、《漢》合傳之祖。

晉士蔿使群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評林》眉)王荊石:“晉士蔿此前所謂不出二年,可無患者。”《經世鈔》:“着着是使群公子,哀哉!城聚時,必以功賞,不知有多少親愛恩典在。”

晉侯圍聚盡殺群公子。(《測義》夾)金履祥氏曰:“晉自曲沃桓叔、莊伯奪宗,故其子孫亦忌宗族之偪,圍聚而殺之,桓、莊之支無孑遺矣,是亦可爲世鑒哉!”(韓范夾)晉侯之欲殺群公子,其謀深且久矣。而己乃以驪姬之亂,至於兄弟争立,數十年不寧,豈群公子之患哉?齊明帝盡誅齊宗室,而己亦不能保其子,與晉獻同也。(《左繡》眉)兩“盡殺”字,特寫果報與世人看。(美中尾)金仁山曰:“曲沃奪宗,至此桓、莊之族無孑遺矣,是亦可爲世鑑哉。”彭躬菴曰:“晉司馬、宋劉,子孫互相屠戮,亦如是。”何義門曰:“獻公之子九人,唯重耳在焉,豈非天道!”(王系尾)此篇合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傳讀之,而士蔿之能見矣。始與之謀,僞附之也。譖富子而去之,若假手於公以除其患者,而桓、莊之勢衰矣。既而謀殺游氏之二子,則交益親,計益行,不復假手於公,而桓莊之勢益孤矣。猶與之謀也,至是使盡殺游氏之族,則不復用謀,直以勢使之,而不得不從矣。城聚而處之,圍聚而殺之,若檻羊耳。夫以盤根錯節之患,在心腹腎腸之際,使自驅除,曾不費手,何其巧哉!雖然,士蔿之能則高,士蔿之計則非也。《詩》曰:“懷德維宗,宗子維城。”孚之以德,固之以恩,安之以禮,孰非屏翰者?且夫勢族强家,乘間伺隙,是亦有國者之師保也。桓、莊之族盡,而狐裘之賦興,果何益哉?晉奪于曲沃,祀猶未斬。奪于三卿,而叔虞餒矣。士蔿其謂之何?(方宗誠眉)晉獻陰謀詭計以盡殺桓、莊之族,所以子孫後多受禍,不得其死,左氏記此以伏後日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