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方经济发展职业和专业人员
俗话说,如果问一百位经济开发者当初是如何进入这一领域的,九十五位会告诉你:纯属巧合……对于很多这一领域的从业者,这并非他们的专业、职业或者意想的事业——而只是一份工作……此外,地方层面的主要负责招聘(即政治性任命)经济开发者的政客们,还未能意识到这些经济发展专家的技能必须与城镇规划者和城市工程师相似。这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时代。
——Waterhouse(1997,p.84)
经济发展从业者和规划师现在属于一个被承认的职业。但是,正如上文所示,这一认知的历史还不长,尽管经济发展的实践自第一次试图影响企业布局的努力起就已经存在。
经济发展领域中有大量的正式联合会,上述引文的作者Waterhouse就是前身是美国经济发展委员会(American Economic Development Council,AEDC)而后又经过一系列合并的联合会的主席。在经济发展行业,全美各州都有经济开发师联合会,以及全国性和国际性的联合会。这些联合会有别于经济发展部门和组织,如商会和小企业中心、镇经济发展局、州经济发展部或者美国经济开发署等。这些联合会是由选址专家、房地产开发商、公用事业公司、经济发展顾问等组成的会员制组织。
国际经济发展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IEDC)是美国最重要的经济发展联合会。该会于2001年由美国经济发展委员会(最大、最老的经济发展协会,成立于1926年)和城市经济发展委员会(成立于1967年)合并而成。IEDC提供经济发展宣传、教育、技术支持和网络。该会建立了一个经济开发师认证项目,包括达到经济发展工作经验的最低水平以及进行(非学位的)课程学习和通过经济发展的综合性考试。通过认证的经济开发师也需要遵守职业道德。
虽然任何领域的个人都可以成为认证经济开发师,但是经济发展领域还是有学术根源,其建立在地理、工商管理、公共财政、政治经济学以及城市和区域规划之上。此外,支持理论和方法实践的经济发展专业在城市与区域规划领域长期存在。美国规划协会(American Planning Association)——规划师的专业联合会——设有建于1978年的有专门工作人员的经济发展规划部。在规划领域,对于经济发展的关注点比其他实践更明确地指向公共利益。
美国经济发展职业的产生与19世纪末期产业招商人员的崛起密切相关,这些招商人员实际上为南方城市引进了工厂。这一职业的另一个起源包括来自商业会所或类似商业发展组织的城市商业促进者和社区援助者等。
20年前,Levy(1990)从城市和区域规划的视角,将这一职业归纳为理性规划和营销的结合:
如果学者们希望使他们在地方经济发展实践上的贡献更加实用,或者希望对国家和州的政策方向提出有用的建议,那么,他们必须认识到实际工作过程中销售方面的主导性。如果他们努力将地方经济发展联系到更加宽广的社区规划背景中去,那么,他们必须适应这样的情形,即销售可能居于主导性地位。(p.158)
此前两年,H.J.Rubin(1988)在一篇文章中将经济发展形容为“雁过拔毛,果落入袋”。在这篇经典的文章中,Rubin评论说,经济发展实践中,“对于管理确定性和任务完成的追求导致了公共部门支持的商业利益”(p.236)。他同时指出,经济发展从业者认为他们的工作环境是“复杂且不确定的”,而且需要“努力搭建公私部门之间的桥梁”(p.237)。因而,为了推销其确定性,他们采取了一种“雁过拔毛,果落入袋”的哲学。
2004年由国际城市/城镇管理协会(International City/County Management Association,ICMA)发起的对地方政府经济发展从业者的调查显示了同样的动力在主导着该职业。调查覆盖了人口在1万以上的市和5万以上的设有议会制政府或执行官制政府的县,结果表明只有52%的地方政府制定了经济发展规划(ICMA,2004)。在回答有关经济发展活动的问题时,这些经济开发师表示他们的精力大部分花在引进企业(44%)上,接下来是保留企业(41%)和发展小企业(19%)。当被问及促进该区域内部经济发展的项目时,约一半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支持社区发展公司和职业培训。然而,接近五分之三的受访者表示没有建立社区发展贷款基金,超过四分之三的受访者没有小企业项目,少于三分之一的受访者支持幼儿看护项目。
实际上,地方政府参与的经济发展活动一直都严重依赖于与私营公司合作开展营销。即便如此,他们的做法显得过于特定。尽管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希望吸引新的企业,但是70%表示并未制订企业吸引计划。这一点印证了Rubin(1988)的早期调查中的判断:经济发展实践者担心他们的营销和推广计划毫无用处。
回顾近二十年来的经济发展文献,尤其是如何应对全球化的问题,其主题多是保留已有企业以及扶持本地的小企业。然而ICMA的调查中,77%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没有制订企业保留计划,而83%没有小企业发展计划文本。相反,70%以上提供了企业激励政策。五个最常用的激励政策包括分区和审批协助、基础设施改造、税收增额融资制度、税费减免和一站式审批。这些也印证了Rubin的评论,即经济开发者相信地方政府的角色是“制定灵活的规定和限制以不阻碍商业发展”(p.65)。
超过80%的受调查的地方政府表示它们衡量企业激励机制的有效性的标准是新企业创造的就业数量(90%)、建设材料和劳动力投资额(63%)。但是,接近90%表示他们从未考虑社区内新创造的就业。此外,当被问及是否用绩效评估衡量经济发展效率,例如项目的投资/税收创造额比值时,大多数(67%)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ICMA表明对营销和引资的激励政策的重视是经济发展实践长期以来持续的特征。
经济发展的灵活性特点对于经济发展从业者很有利,他们要用有限的资源去满足大量却常常并不明确的期望。但是,问题在于缺乏标准就很难阻止一些活动——甚至那些明显反社区的活动——被标榜为地方经济发展。此外,任何政府或者地方社区团体都可以(有时实际上也)只是更改一下活动名称就将其标榜为经济发展活动。
从非营利团体的视角来看,经济发展不只是堆砖砌瓦。它将为那些美国梦已经破灭的弱势人群和弱势地区重新构筑起社会和经济的大厦。在一系列对经济发展人员的访谈中,Rubin(2000)捕捉到了这种情感。他的一位被访者如是说道:
我的使命是授权,是教育,是倡导……绝对不是为任何人生产任何东西,或者提交任何东西。授权、教育、倡导,以改变社会,将使社区变成一个适宜生活的优雅的场所。(p.138)
另一位被访者强调:
我认为我们是催化剂……在人们中间点燃行动,点燃某种感觉,告诉人们在集体工作和为需要奋斗的时候如何去做。(p.139)
还有一位被访者说:
假如这里有一座空的建筑,我们就是最后一道工序的开发者。我们正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我们将在这一宗业务上赔钱,但它就是这样运作的。(p.139)
非营利性的社区组织承担了营利性开发商决不会承担的风险。这种风险包括组织不同种族和阶层背景的人,他们有时甚至是相互害怕和憎恶的。尽管这些非营利组织也许赚钱,也许不赚钱——大多数情况下不赚钱——但是,它们从事的是经济发展中最困难的工作。这就是,它们正试图使不毛之地变成宜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