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什么(附《我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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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Preface

我们现在回顾同一个思想的时候是更容易、更自由了,但也许就再也不能重新体会到那种原初的新鲜感了。

——薛定谔

年轻时的薛定谔。

人们往往认为,科学家只是在某些领域全面而深入地掌握了第一手知识,因而,就其并不精通的主题而言,不应该去发文著书。这关乎“位高则任重”的问题。如果说我也在“高位”的话,那么在此我请求暂且放弃这一身份,以求免去相应的“重任”。我的理由如下:

我们从先辈那里继承了对一种统一的、无所不包的知识的殷切追求。那些最高学府所被赋予的独特名称(即university)[1]提醒着我们,自古以来的数个世纪当中,只有普遍的(universal)东西才能完全获得承认。然而,在刚刚过去的百余年里,各个知识分支在广度上和深度上的扩展,使我们面临着一个奇怪的困境。我们清楚地感受到,直到现在我们才开始获得能够将以往所有的知识融合为一个整体的可靠材料;然而另一方面,一个人要想跨越他专攻的那一小块领域以驾驭整个知识王国,已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若要摆脱这个困境(以免永远无法达成真正的目标),我认为唯一的出路在于: 我们中的一些人应该斗胆迈出第一步,尝试将诸多事实和理论综合起来——即使对于其中某些内容还局限于第二手的和不完整的了解,并且冒着最终白忙活一场的风险。

请宽恕我作如上申辩。

语言上的障碍是不可忽视的。一个人的母语就像他舒适合身的外衣,如果它不在手头而不得不换上另一件时,他定会感到不自在。我要感谢恩科斯特博士(都柏林三一学院)、帕德里克·布朗博士(梅努斯圣帕特里克学院)以及S.C.罗伯茨先生。为了给我裁剪出一件合身的新衣裳,他们可谓费尽周折;有时候我还不太情愿放弃我自己的“独创”风格,这更是让他们花了很多心思。如果经过朋友们的大力纠正后,书中仍然留存有一些“独创”风格,当然应归咎于我而不是他们。

本书章节众多,其标题原本只是写在页边上的摘要,各章的正文应当放在一起连贯地阅读。

埃尔温·薛定谔
1944年9月于都柏林

[1] 译注: 即大学,其英文“university”的词根与下文的“universal”相同。